第50章(1 / 2)

在小径中无声走过时,他突然听见了低低的谈话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这种地方说话,讨论的内容自然不会是家常便饭。谢珩聚目一瞧,其中一人看着像是宋豫,忙收敛住气息,匿在树后偷听。

“教主。”

说话的应当是宋豫的亲信使者。

“何姑娘的表现怎么样,待黑教那位国师卸任了,她能坐得了那个位置么?”

谢珩的心立刻被牵动,怒气也染上脸庞。

宋豫嗓音温润,轻叹道:“也许,我是历任白教的教主里最失败的一个了。”

“教主何出此言?”

宋豫道:“我有两年的时间不在她身边,把她独自放在了梨花谷,我低估了她的坚强和理智,更没有想到,梨花婆婆会用追杀她的方式把她逼出梨花谷。到了谷外,复杂的世界将她一点点改变,这也是梨花婆婆的目的吧。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漱衣遇见了谢珩,有了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和我一样重要的人。”

“谢珩也好,其他人也好,对她的影响加在一起,让她不再对我言听计从。我能感觉到她在抵抗,既是潜意识的,也是理智上的,她不愿听我的话留在武陵何氏,也不愿在白教接受学习。”宋豫轻勾嘴唇,笑容有浅浅的无奈,“一切都偏离最初的安排了,如果我没有离开她两年,她一定会和从前的每一任国师一样,对我依赖、无限的忠心和听从。”

使者沉默,锋利的眉头因皱起而更显得狠戾,低低道:“人都不忠心了,那就万万不能再留,还是趁早杀了她换人吧,我白教不乏忠心之人。”

“不要动她。”宋豫第一时间道,脱口而出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紧绷的厉害。

“你们谁都不可以动她,这是我作为白教教主的命令,明白吗?”

“……明白,但是……”使者道:“她的利用价值已经大打折扣,且,她身为现任国师的夫人,待谢珩卸任后,原则上就要按照一直以来的规矩被黑教一并秘密暗杀。这也是另一个我们不得不直面的矛盾。”

宋豫的眼睛眯细,沉吟片刻,问:“你有什么建议?只要不伤她性命。”

“那就简单了。”使者冷冷的、也自信的说:“何姑娘天赋资质再好,也是个女人。感情是女人脆弱之处,我们可以想办法破坏她和谢珩的感情。”

该死的,竟敢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谢珩的眼底顿时冒了火。

“破坏夫妻感情的方式多了,总坛里多少漂亮的女巫都擅长魅-惑,即便是谢珩那样的男人也是抵抗不住。当何姑娘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偷-腥,她对他的信任和感情就都崩塌了。”

谢珩眼里的火猛地蹿高,大有烧死那使者的趋势。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

还有,以为派几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就想拿下他?在他眼里,除了漱衣那些就不叫女人。谢珩分外不爽自己被极度的小看了。

尔后他就听见一句能把他气上天的话。

“当何姑娘和谢珩的感情破裂,就是教主出手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柔情和安慰,能很快攻陷她的身心,那么这个女人就成为教主的了。”

这一刻,谢珩发誓,如果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们聊聊,他一定在说话前就先掐死这个使者。

使者当然不知道暗处有人在对他咬牙切齿,他继续说:“教主既然中意何姑娘,就把她据为己有,喜欢的东西怎么能自己不捧而让别人天天捧着。我这里有种酒,是用花垣草鬼婆的情蛊调配出来的,叫‘多情酒’,无色无味分辨不出。再贞烈的女子喝了这酒也要意-乱-神-迷,教主何不试试。”

宋豫感到心头有点痒,像是有只蚯蚓在钻来钻去,把他的心田钻得越来越松动。

明知那样做太伤害何漱衣,可心就是被那种邪-恶的欲-念撩-动了,渴望着得到她,哪怕仅仅是肉体。

他差一点就要说出同意的话,是心底最深处的一缕不舍,让他改变了主意,“我们还有时间,我想她会继续学习的,她之前答应我了。”

使者一皱眉,嘴上说“遵命”,心里却替宋豫着急起来。

教主从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却被何姑娘弄得束手束脚。何姑娘只是颗棋子,教主怎么能因为一颗棋子而坏了大事?

既然教主狠不下心,那就由他这个做属下的来狠心吧。

暗处,谢珩悄然离去,他在去厨房做栗子鸽肉煲的时间段里,觉得自己的心就和锅里的那只鸽子似的,被烧得滚烫烫,直能翻出锅。

老婆被人惦记的滋味,绝对是这大千百味里最不爽的一种了。偏偏漱衣对宋豫感情上仍然依赖之深,难以用防备的态度面对他。

谢珩想,自己是不是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何漱衣身边?

腊月快到尾声,新年的气氛在白教总坛并不明显,这里依旧是纯净的、宛如一块不沾染尘世喜怒哀乐的仙境。

傍晚的浅红云海围绕着山腰,余光有些灼眼,何漱衣沿着小道走过,到了那长满翠竹的小院外,抖落飘落肩上的竹叶,进去厅中。

谢珩去沐浴了,她今天又不知怎的精神恹恹,听说微哥哥喊她品茶,便去了。

茶是用梅花烹的,茶水清澈,梅花瓣浮于水上,幽香扑鼻,旁边的小银吊子里还有没用完的梅花。

何漱衣饮下一口,忽然间记忆似回到从前,在梨花谷,微哥哥也会摘下梨花瓣来烹茶,也是用这样的小银吊子。细腻的银色,幽香的花瓣,微哥哥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春风和煦的笑容……

微哥哥,你不会知道,我多么希望和你的记忆都是真的。

“漱衣,国师大人对你好吗?”宋豫忽然问。

何漱衣点了点头,“除了微哥哥,他就是最疼爱我的人了。”

“那么如果,我只是做一个假设,若是令你有一丝的不舒服,我们便不谈这个。”宋豫温润道:“世间少有男子能独守发妻一辈子,如果有一天,出现其他的女人分走他对你的宠爱,你还会爱他吗?”

何漱衣浅笑:“这个假设不会成真,只因为他是谢珩。”

宋豫心如被刺了下,说:“是我自讨没趣了。”

两人对饮,谈些从前的事,多少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但何漱衣今天精神不好,坐了会儿便更觉得头晕,便开口想走。

“微哥哥,我想早些回去休息。”话音一出口,何漱衣就感到讶然,她的声音怎么这样的……软糯?

接着眼前的宋豫也模糊起来,那张温和清逸的脸,忽然就变得……邪-恶霸道起来,怎么像是变成了谢珩?

何漱衣眨眨眼,看见的真是谢珩,可是谢珩是不穿浅色衣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