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南慧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通过了考验,可以留下了。

做裴启旬的女人,她何尝不想!只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可能了。但她不想就这么离开,既然照顾好王妃是他的愿望,她愿意替他达成。

南慧是个聪明人,一回到梧竹幽居,她便发现气氛不对。谷雨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南慧一想就明白过来,明明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之后却只剩下两个人,王爷单独把她留下,显然是叫谷雨误会了,以为她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王妃呢?王妃怎么想?

她忙进去向城澄回话,发现王妃已经净了手,开始用晚膳了。城澄打小自己吃饭习惯了,不喜欢有下人布菜,所以用不着下人伺候。南慧就上前给她倒了杯茶:“王妃,奴婢回来了。”

“哦,辛苦了,回去歇着吧。”她淡淡地说。

“王妃……”

“嗯?”城澄停下筷子,抬头看她:“还有别的事么?”

王妃的表情看起来与平日无异,但南慧怕她心里存了芥蒂,便主动解释:“殿下留下奴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奴婢愿不愿意出府嫁人。奴婢还是说不愿意,殿下就叫奴婢好好伺候王妃,然后就让奴婢回来了。奴婢知道,这都多亏了您替奴婢求情。”

城澄看她一眼,微笑道:“我也没做什么,不用放在心上。下去吧。”

南慧不敢再打扰她用膳,依言退下了。

待她走后,城澄放下筷子,突然间没了胃口。

她以为自己会毫不介意,甚至很高兴裴启旬终于要碰别的女人了。以前他总守着她一个,她还觉得心里头有压力,有负担,本以为他的目光看向别人时,她会很高兴的……

可是事实是,当裴启旬说让南慧单独留下的时候,她的心里咯噔一声,当时便险些失态。

她慌张地逃跑,等到谷雨见了她,问南慧哪里去了的时候,她甚至尝到了自己口中苦涩的味道。

她不明白,明明是当初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放在心上了呢?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吧,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对她又那样体贴周到,她就是石头做的心,也要被他融化了。

城澄觉得自己真傻,明明知道荣王并非等闲之辈,当初娶她也只是为了利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动了心呢!

她的心里又烦又乱,却又本能地用平静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内心。这样的话,如果裴启旬真的要了南慧,她还能保持住最后一点点尊严,告诉自己也告诉别人,她并不在乎他。

当她得知裴启旬只是问了南慧几句话,就叫她回来之后,城澄不得不承认,她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还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窃喜。这不是属于王妃应有的情绪,荣王子嗣单薄,身为正妻,她理应替他纳妾,帮他开枝散叶。可是城澄发现,她不想那样做,一点都不想。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究竟是出于情感,还是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她只有把这份秘密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心里。因为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城,于她而言,是最为安全隐秘的地方。

花朝节当日,城澄天不亮就被人叫了起来,洗漱更衣,按品级上妆。亲王妃的礼服繁复而厚重,压在她单薄的身子上,不见多少庄严,反倒衬得她愈发娇弱。城澄看着镜中妩媚的女子,不由一笑:“瞧我长得这样子,就不像个正妃。”

“谁说的?”裴启旬自外进来,正好接上她的话。

“王爷。”她站起身,向他浅浅一礼。

裴启旬伸手扶她起来,手就没有再松开。他近距离端详着她的脸,抹了珍珠粉的脸庞白皙如玉,螺子黛勾勒出如远山般的长眉,大红色的胭脂衬得她面若桃花。若不是怕自己唇上沾上口脂,他现在就想亲一亲她。

“本王保证,今日的宴席之上,没有一个女人会比你更美。”

从小到大,已经有无数人夸赞过她的美丽,但是每一次,城澄都会如同此时这般娇羞地笑笑。蝶翼一样的睫毛微垂,恰到好处的撩人心扉。

他们像上回一样共乘一辆马车入宫,却全然不同上次的尴尬和疏远。她一面吃着他为她准备的牛乳菱粉香糕,一面问他:“王爷您说,今儿我究竟能不能看见昭祉?”

香糕酥软,她一口咬不全,就容易掉渣。他生来喜洁,但奇异地并不觉得反感,还随手帮她挑去礼服上糕点的残渣。

“不好说。你们女眷在御花园办赏花宴,皇上历来是带着宗亲去景和园游船。去年他带上了良妃以示恩宠,今年不知会不会带上妍嫔。”

妍嫔如今风头正盛,还真是不好说。

裴启旬看她失落的样子,不忍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只可惜母妃去得早,不然借着进宫请安的由头,还能制造机会与你们见面。给太后请安就不同了,皇帝忌惮着本王,也顾忌着太后。明面上和苏家走得太近,对咱们对女儿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她还反过来劝他:“您别记挂着我,我没事儿。”

他看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心疼:“若是实在记挂了,哪天就去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犹疑地看着他:“那成么?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不用顾忌本王。”他轻轻拍拍她的头,无限温柔地说。

她还是不确定:“那……皇上能让么?”

“他不会为难你的。”说出这话时,裴启旬心中多少有几分酸涩,“三弟向来念旧情。”

“是么?”太久没有提起皇帝了,再次想起这个人时,城澄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有关于他的记忆,遥远的就像发生在上辈子一样。“如果念旧情,他就不会赐婚。如果念旧情,他就不会抢走我的骨肉……王爷,或许城澄与您有千百点不同,但有一样,我和您一样恨他!”

☆、第44章 花朝

第四十四章花朝

花朝节是纪念百花生日的节日,俗称“花神节”。每年的这一天,人们都要在花树下为花神设神位,祭拜花神。

这一天是属于年轻女孩们的节日,苏太后没有抢姑娘们的风头,将宴会全权交给她的侄女珍妃来办,自己只参与了“晒种祈丰”,在慈宁宫外摊晒了“百样种子”,以祈丰收。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桩差事交给良妃,太后的说法也很好听——良妃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花朝节那日定是要被带去前头游船的。谁知道今年不同去岁,皇帝竟撇下了良妃,带着妍嫔去了景和园。良妃就被落在了后宫里,好不尴尬地坐在了珍妃的下首。

按说城澄与良妃两个,本应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现在,城澄的心思全然都放在寻找女儿上头,根本顾不得她傅云归是哪个。她眼巴巴地张望了半天,只可惜公主的席位上还都是空的。

一旁的襄郡王妃是个闷葫芦,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趁着还没开席,傅云舒绕过襄王妃,坐到城澄身边来:“找昭祉呢?别急,宴会还没开始,可能要过一会儿才来呢。”

城澄点点头,却仍旧绷直着身体,显得十分紧张。

如今云舒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如何不懂她的难处。她轻叹一声,握住城澄的手,试图安抚她:“别太担忧,我听姐姐说,皇上待昭祉极好。旁的公主几个月都见不着皇上,还不如咱们昭祉得皇上青眼,时不时就会去探望。”

“我倒宁愿他忘了祉儿。”城澄寒声道:“有那个时间装好人,不如疼惜疼惜他自己的闺女。”

云舒拉了她的袖子一把,悄声告诫道:“城澄,这是宫里,隔墙有耳,你多少顾忌着点儿……”

“对不住,是我失态了。”她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底浮现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