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推荐谢阔担任和亲人选以来,云风篁从来没有这样表现过对这侄女儿能力的不确定,左右一时间有些怔忪,旋即就开始劝慰但云风篁也没怎么要他们安慰,就轻描淡写的挥手“小孩子家家的头一次独当一面,哪个长辈能放心呢你们不必说了,本宫都懂。”
她也的确没再说什么,只是连续两个晚上都没睡好。
以至于中秋宴前夕,瞧着越发的没了精气神,甚至连月事都有些紊乱。
底下人瞧着揪心,劝说几次无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担忧。
还好这日淳嘉过来,顿时注意到贵妃气色不如往常,觉得这都是她太过疲惫的缘故,便劝她莫要太过劳累,该休息时也要休息才是。
云风篁说道“只是有些舍不得信成罢了,这些事情都是妾身做习惯了,哪里就乏着了”
她也不是把着权力不肯撒手一丝一毫的主儿,但这是谢阔在帝京过的最后一场宫宴,叫别人来主持,趁机谋害谢阔怎么办
皇帝当她嘴硬,干脆将伺候自己的太医召过来当场把脉。
云风篁都想好了一旦当真被太医认为太过劳累或者忧思过度要怎么解释了,谁知道太医诊断片刻,却是当场道喜“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又有了”
这话说出来,众人都是一怔,旋即淳嘉与侍者们都是又惊又喜
云风篁初入宫闱时为了破格封妃,曾自服绝子药栽赃纪暮紫,利用当时的局势,逼着元后给她晋了婕妤。那之后,相当一段时间,她都无法生育。后来还是淳嘉亲自派遣太医百般调养,才有了晋王。虽然如此,生育晋王的时候因为又折腾了一番,再次被太医认为不宜子嗣。
因为膝下已经有了数个养子养女,又有了亲生的皇子。
云风篁对此倒也不是很在意。
反而淳嘉相信了她一贯以来言辞凿凿的遗憾子嗣,特意叮嘱太医瞒着,免得贵妃伤心。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晋王都八岁了,贵妃不提,淳嘉也淡却了此事。
毕竟在他自己是压根不缺孩子的,不过是怕贵妃惦记着亲生骨肉才上心些罢了。
此刻闻言,自然大喜过望,再三确认之后,当场吩咐了厚赏
转过头来看着云风篁有些怔忪的样子,还以为贵妃欢喜过了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心下就是一片柔软,毕竟云风篁从进宫起就所向披靡,连对他这天子都多次不假辞色。
故此叫人更多的注意到她的才智,忽略了她的年少。
淳嘉还是难得看到她这样茫然踌躇的样子。
“瞧你都多大的人了,前两日听说还对信成提心吊胆”皇帝就取笑道,“这会儿竟然自己又有了都不知道。”
“妾身这不是”云风篁定了定神,才微微笑了起来,柔声说道,“这不是万万没想到么晋王都快移出后宫了,妾身宫里人这两年也没什么动静,妾身早就不存指望了。谁知道再者,妾身这两日身上是有些疲倦,只道是缓缓就好呢。”
淳嘉说道“如今可知道真相了可不能再这么操心下去。”
便让她将手头的事情都分出去,终归皇嗣要紧。
其实皇帝自己并不介意多个少个子嗣,但他自认为对贵妃非常了解,觉得这应该也是贵妃的意思。
这可是贵妃时隔近十年才迎来的身孕,贵妃能不重视么
只不过如今诸样事情都在跟前操心,又涉及到即将远嫁的信成公主,贵妃只怕也有些放不下。
皇帝就干脆直接吩咐了,“让皇后、淑妃、德妃替你张罗着,若是她们忙不过来,便着伊氏、姜氏从旁协助。”
云风篁心里正乱着,听了这话也就顺势答应下来,左右皇帝点的这五个人,除了皇后自己,其他
都是偏向绚晴宫的。
她要是回头缓过来想接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日绚晴宫格外的喜庆,出出入入的人都带着笑色,仿佛过年一样。
贵妃再次有孕的消息迅速传开,前朝后宫都颇为震动了一番。
毕竟敏贵妃原本就盛宠,这会儿又有喜了,皇帝少不得对她格外钟爱偏袒。
平常时候,大家忍一忍就算了。
如今国本之争在即,就贵妃的手段,能不将此当做一个筹码,为绚晴宫增加胜算
皇后甚至当场哭出声来“本宫少年入宫,自认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说与人为善,比起云风篁怎么都算厚道了,结果却是这辈子也没有个亲生的一子半女不说,膝下的孩子们,真正叫人省心的都没有一个她云风篁从进宫起就没安分过,以下犯上、以卑凌尊的事儿不知道做了多少,迫害后宫、干涉前朝、不敬太后凭什么她既得宠,又生下亲生皇子,膝下子嗣个个懂事听话孝顺又和睦,如今还能再有身孕”
“上苍不公上苍不公”
不止皇后这样认为,六宫好些人看着绚晴宫烈火烹油的热闹都觉得眼热又心酸。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怎么绚晴宫这位,从进宫到现在,没做过几件真正仁善的事儿,却过的这样蒸蒸日上
就是她将膝下皇嗣养的不错这一点,说实话,但凡在宫闱里混过几日的女子,都不会觉得贵妃这是人美心善,顶多觉得她段数高罢了。
“等着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些人只得私下窃窃私语,自我安慰,“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贵妃,一旦嫡子承位,这些年来怎么耀武扬威的,届时少不得全部还回去”
“去将方才嚼贵妃娘娘舌根的贱婢都绑了,拖后头堵了嘴杖毙罢。”半开的窗棂内,敬婕妤剪了两枝桂花插瓶,蹙着眉吩咐,“其他宫里说那些不该说的也还罢了,本宫跟前,也敢这样放肆”
贴身宫女轻声应下,出去传了话,又安慰道“那两个也是昏了头了,才敢说那样的话。不过婢子斗胆说一句,他们的本意其实也不是要非议贵妃娘娘,只是觉得娘娘您这样好的人,又年轻,这次的好消息,要是娘娘您就好了。”
其实不止宫女这么想,姜明淡自己何尝没悄悄儿冀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