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作为妹妹,对兄长们的姿容,自然没有对他们的安危更上心。
这会儿瞧着,心中万分酸涩,对旁边的皇后,以及底下坐着的顾氏一干人,越发的痛恨了几分。
因着今日封赏众多,她这么一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无争这一行却都已经退下去了。
“十八哥跟二十一哥都得了些什么”云风篁连忙稳了稳心绪,低声问身侧的清人。
清人满脸笑容,说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两位公子都得了极丰厚的赏赐”
谢细雨原无功名在身,人年轻,也没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从军时靠着贵妃亲妹、驸马堂弟的光,从队正起步,积攒诸多功劳,其中以劝降数个部落的功劳最重,得入兵部,为库部主事。这官职不高,却是实打实的肥差。
而且,新晋兵部尚书是顾芳树,众所周知,顾芳树之女、当今皇后与谢细雨之妹也就是贵妃云风篁一向有着龃龉,天子如此安排,既是给谢细雨一个油水足的差使,其实也是考虑后宫彼此制衡。
毕竟库部主事尽管与兵部尚书官职差距悬殊,同在一部,却也可起到彼此牵制、监督的作用。
谢无争作为云风篁的堂哥,按说血脉没有谢细雨亲近,但毕竟是驸马,待遇却不是谢细雨能够比拟的。
其从军时,起步便是校尉,且因为城府手段更在谢细雨之上,功劳亦有着胜过之处,经过一番核算,最终被任命为严州刺史。
国朝地方以州为最高行政单位,刺史便是地方上封顶的官员了。
而且本朝宰辅常有放牧一州的经验,所谓居部九岁,举为守相,可见前途之光明。
凭着谢无争的资历跟年纪,纵然有军功在身,也不可能猝然坐上这样的位子。
之所以得到破格擢升,有着两个重要的缘故第一,他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仕,还是头甲;第二,他是驸马。
俗话说娶妇得公主,平地买官府。
本朝自来有着优容帝女的风气,驸马平步青云都是寻常操作。
遑论皇帝并非孝宗亲子,对孝宗亲生女儿的丈夫,越发需要以厚赐来显示知恩图报。
提携一个谢无争,前朝臣民、后宫贵妃都能满意,淳嘉自然不会吝啬。
只是,无论是库部主事还是严州刺史,都不好马上上任。
毕竟算起来谢氏的孝期尚未结束。
谢无争跟谢细雨的家眷还在北地继续守着,他们随军前来领了赏赐,并不能久留,便要立刻回去,免得落下把柄,他日叫人攻讦品行。
除却他们俩,谢氏江氏还有些子弟也得到了上殿领赏的恩典,不过那些人一则血脉疏远,二则并没有十分出色的,能够上殿,多半还是靠云风篁、谢无争的提携,云风篁也没有太在意,只吩咐清人“回头也备份贺礼送过去。”
这日宴饮一切顺利,并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出来捣乱。
偶尔一些疏漏的地方,也在云风篁的及时应对下,很快被遮掩过去。
至少表面上,很有君臣尽欢、普世同乐的味道。
宴饮到深夜才散,上上下下都十分疲乏,云风篁也不及私下交代两位兄长什么,只能等到次日,方才命人带了他们到浣花殿说话。
兄妹久别重逢,好一番唏嘘,才渐渐冷静下来。
云风篁于是问起讨伐韦纥的经过,谢无争却只说了些大概,并不愿提及细节“左右不过那么回事,我们拼杀阵前看似凶险,但娘娘在宫里何尝不是步步惊心若无娘娘,谢氏再没有今日。甚至,会州城破之后,咱们合族都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只能就此郁郁一生”
他
这么说了,谢细雨本来打算倾诉的,顿时也咽了下去,干咳道“没错。反正都过去了,就算受过些伤,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娘娘不必担心。对于我等男儿来说,这些原没有什么。何况昨日封赏娘娘想必也听到了,如若在家中待着,却哪里来这样平步青云的机会”
两兄弟都年轻,出生入死的时候或者也是有过恐惧懊恼后悔等等想法的,只是时过境迁,再被昨儿个大张旗鼓的庆功宴一冲击,这会儿就难免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竟对于几经生死的过程不以为然,非但绝口不提,还让云风篁看开些。
云风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寻思他们应该也是怕自己陪着伤心难过,遂也不多说了,只略讲了些自己的近况,主要是前朝后宫的局势,末了遣退闲人,皱眉问谢无争“之前那使者”
“这事儿太突兀了。”谢无争看了眼谢细雨,方才苦笑道,“娘娘知道的,臣这些人被宁国公挑选出来之后,暑日里就长途跋涉来了帝京,暂且驻扎禁军大营,为入城告捷做着准备。那日忽然有人说长公主殿下派人送了家信,臣还以为什么事儿,谁知道看到来人才知道这事儿实在太过棘手,臣这些日子苦思冥想,也无计可施”
谢细雨一头雾水,茫然道“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