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清都她们进来罢”云风篁吐出被角,气若游丝道,“一些女子的毛病打扰陛下休憩了。”
淳嘉察觉她脉搏还算稳健,暗松口气,一面扬声唤入清都清人,一面不解道“什么病爱妃素日可没有这样的”
然而云风篁见着自己近侍进来就合了眼,懒得理会他了索性清都清人不敢赶他走,只忙不迭的给云风篁擦身换衣,末了塞了个小暖炉进被子,又打发小宫女去熬煮红糖姜汤
“是经行腹痛么”淳嘉虽然是男子,但成婚八年有余,后妃众多,对于女子的一些常见病症也是有所了解,此刻见清都等人一番服侍,就猜了出来,不禁诧异,“以往你这日子不是好好儿的”
本来宫中妃嫔如云,来癸水了都会提前告知皇帝,免得帝驾空跑一趟。
但淳嘉亲政之后随着地位越发的稳固,不需要再看纪氏的脸色,对于后妃的临幸就是随着自己的意思来他看大婚时候的妻妾就没几个顺眼的,相比之下还是云风篁这一批新人新鲜些。
故此也碰见过几回云风篁来癸水,然而这妃子似乎是少数不受天癸影响的女子,若无其事的就跟平常一样。
这会儿奄奄一息的样子让皇帝担心之余就是皱眉,“爱妃莫不是贪嘴偷吃了寒凉之物”
这等作死的妃嫔淳嘉也不是没见过,尤其是出身低的宫嫔,入宫之前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进了宫,哪怕不受宠呢,待遇也比在家里时候好很多,故此往往管不住自己,明知道来了癸水,也还舍不得约束前几年还有个宫嫔吃出肠痈来,没两日就去了的。
虽然云风篁之前生长的环境都不算困窘,但她素来恣意妄为,淳嘉不免有所怀疑。
“回陛下的话,我家娘娘这些日子连凉水都不敢喝,怎敢偷食寒凉之物”闻言云风篁叹口气没说话,却是清人上前,跪在地上哽咽着禀告,“我家娘娘打小身子骨儿康健,再加上江夫人照拂,一直无病无灾,便是癸水期间也是若无其事的。只是入宫不久被下了绝子药,那药颇为寒凉,当时就有着寒气入体”
“前些日子流落在外,更是雪上加霜”
“故而如今但凡月信,腹中犹如刀绞,疼痛难忍。便是请了太医来看,也说无计可施,只能以艾灸、姜汤等物,聊作缓解。”
淳嘉听着微怔,云风篁所谓被下绝子药的内情他是知道的,当初还是他跟淑妃帮忙,才让纪暮紫百口莫辩,不得不领下这罪名要这妃子的经痛是这么造成的,皇帝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是云风篁自己的选择。
可他晓得,服下绝子药之后,云风篁其实没有经痛。
这么着,根源还是在于他们坠崖之后,为了同杀手周旋,云风篁在水中浸泡良久。
而且从水里起来后,也没有得到立刻的将养跟恢复,反而避去偏僻的山洞,拖了好几日才回来行宫。
当时上上下下都为天子失踪攒了一堆的事情,淳嘉忙的跟什么似的,得空还要安抚袁太后以及袁楝娘,对于云风篁这边,听着太医禀告说只是生育的指望更小了,只道没什么大碍,也就没放在心上。
眼下看着云风篁虚弱的模样,沉默了会儿,才道“怎么之前都没跟朕说过”
“陛下政务繁忙,些许小事耳,何必打扰陛下”云风篁正闭目养神,本来懒得作声的,但这个问题清都跟清人都不敢代为回答,室中寂静了会儿之后究竟气氛有些紧绷,她才无奈睁眼,说道,“再说太医都没法子,陛下知道了也不过是徒然跟着操心。”
她嘴上说的是“徒然跟着操心”,眼中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徒然漠不关心”。
“”淳嘉看着她,没说什么,只问清都跟清人,“你们伺候完了么”
清都清人已经给云风篁收拾完毕,虽然还是牵挂着主子,然而皇帝这么问了,她们也不敢继续在内室待下去,福了福“婢子告退。”
“该温柔小意的时候张牙舞爪的。”淳嘉叹口气,将刚刚起身让开时披上的外袍脱下,挂到旁边的鸾首黄花梨衣架上,走到榻边坐下,伸手给云风篁把了把脉,说她,“不该温柔小意的时候了呢偏又体贴起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哄袁母后的,她怎么说你其实还是个懂事的朕看你究竟还是小孩子心性,没点儿分寸”
他说这话显然是有着几分怜惜的,换个后妃在这儿,八成是打蛇随棍上,想方设法的让皇帝更动容些了。
然而云风篁打个呵欠,懒洋洋问“陛下不困么要妾身给您唤俩宫嫔来陪着不”
却是压根不想接他的话。
“”淳嘉就不作声了,只是也没躺下,静默了会儿,突兀道,“若是戚九麓,你也不告诉他么”
正打算翻个身用背对着他的云风篁一僵,转过头,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本宫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跟本宫吃醋
淳嘉看出来,却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意思,淡淡道“爱妃,这问题很难回答么”
这问题当然难回答。
说她会告诉戚九麓,毫无疑问,在皇帝看来,她这是将他当外人了。
虽然云风篁觉得皇帝如今看自己也谈不上情深义重,而且这昏君还口口声声说过不在乎后妃的红杏出墙,但谁叫他是皇帝
云风篁只是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