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哀家欠袁氏的,早就结清了。(1 / 2)

这后宫有毒 繁朵 3149 字 4个月前

“皇儿喜欢聪慧又上进的人。”芳音馆,袁太后手拿金剪,细细修剪着瓶中花枝,微垂双眸,淡声说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是他幼时,哀家再三灌输给他的话。那会儿只是担心小孩子没个定性,今天雄心壮志,明儿个就抛之脑后。谁知道,皇儿却切切实实的听了进去,且身体力行。”

“如今想来,跟老太妃约莫也有些关系。”

“老太妃不喜哀家,甚至对皇儿也没多少祖母看亲孙儿的慈爱老太妃在时,扶阳王府都是她说了算。皇儿哪怕是王爷唯一的男嗣呢,在府里住着其实也不是很安心。”

金剪停在花枝间,太后的眼神恍惚了下,“所以听哀家说,只要他好生跟着老师们用功,哪怕承爵不成,我们娘儿被赶出王府,也能靠着他的课业在这世上有着立锥之地,他就没有懈怠过一日。”

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

尤其淳嘉帝不似生父扶阳端王体弱多病,他应该是随了母亲的容貌跟体质,俊秀而健康,又是男孩子,四五岁上正是猫嫌狗憎,却就能够管束住自己,无非是因为,庶子这身份带来的压力,自幼就跟随了他。

最开始是怕扶阳端王去后国除,生活无以为继;后来终于破例承爵了,又担心表现不好会被人用“庶子”的身份弹劾,得而复失;没几年来帝京登基了,地位更高,牵掣却更多了

淳嘉从懵懵懂懂到现在,其实没有过过一天自由自在的生活。

袁太后心知肚明,不欲他养成自怨自艾的性情,故此小时候教他勤学苦练自力更生以备最坏的结果;长大些给他讲亚圣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勉励其负重前行刚强振作;再大点再大点淳嘉自己已经博览群书,有了自己的想法。

自然袁太后给他的影响烙印其中,皇帝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欣赏喜欢的,也是差不多的人。

“楝娘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金剪轻动,将一簇花枝剪断,细碎的花瓣摔的满桌都是,袁太后眼中平静无波,淡淡说着,“她小时候初露刁蛮,缠着皇儿不许他习字练武,却要他陪着她玩耍的时候,皇儿面上不显,心中已经生了厌烦。”

“哀家当时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皇儿会登临九五,想着既然如你祖父祖母的心愿,约定了婚姻,那么也犯不着叫他们从起初就做一对怨偶。故而私下哄了皇儿,跟他说男女有别,他是家中顶梁柱,合该力争上游支撑门庭,楝娘是女孩子,懒散些也是无妨。”

可这个理由从最初就没能说服淳嘉。

因为他那会儿年纪太小了,哪怕得了世子之封,却还是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承担自己的人生。只有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能够给他一点安全感。

这种情况下淳嘉哪里有心思去欣赏未婚妻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他觉得袁楝娘就是个拖后腿的。

打扰他进学,打扰他练武,打扰他生活当然孩提时候其实也不是全然功利,归根到底,袁楝娘容色也不是特别好,没法让淳嘉见色起意格外容忍。

他甚至私下告诉袁太后,他宁肯要侍女做妻子,毕竟服侍他的侍女很能干,还贴心,相处起来比应付袁楝娘轻松多了袁太后能怎么办呢这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不能让他跟自己离心;可侄女是亲侄女,还有娘家在后面,她也不能得罪。

“皇儿当时年岁尚小,哀家很可以扯些话头搪塞他。但孩子总会长大的,尤其皇儿天资聪慧,他长大后就会明白过来。”太后叹口气,退后两步打量着面前的花束,寻找着是否还有需要修缮的地方,“那样的话他就算不怪哀家,恐怕也不会跟小时候一样,对哀家全然信任了因此哀家只能跟他实话实说。”

事实就是,扶阳庄太妃看重嫡庶,并不在乎庶出的淳嘉帝,对于直接谋划为这个庶孙请封世子,太妃更想做的,是一劳永逸,直接换个儿媳妇,生下名正言顺的嫡孙。

如此继承王爵理所当然,根本不需要看朝廷的脸色。

袁太后除了跟娘家求助之外,毫无办法。

袁氏于是提出,事成之后,袁氏必须再出一位藩王妃。

太后进行了还价,淳嘉可以与袁氏女定亲,但如果成亲之后五年无嫡子,这位王妃必须让位因为朝廷不可能答应扶阳王一脉,连续破例两次。

这样天下其他藩王也要闹起来的。

所以袁楝娘自幼常在藩王府长大,对外说俩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实际上,是袁氏默认这个女儿一旦生不出嫡子,立刻会有第二个接上,所以不想太花心思。

自家骨血,花的心思越多越舍不得。

而且,教好了,万一真到了换人的时候说不准就会生变。

“哀家自己就是袁氏女,虽然看楝娘不如皇儿,到底骨肉相连,起初也没想教坏她。只是这孩子被身边人捧习惯了,好好的说着她不听,哀家也不想动用苛烈手段,不知不觉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袁太后将金剪交给一旁的蘸柳,又在宫女端过来的金盆里浣了手,拿一方雪白的帕子细细擦着指尖,慢条斯理道,“本来家里说好的,楝娘不行,就由底下同样嫡出的栀娘她们补上。可世事难料,皇儿登基了,藩王继妃跟帝王宠妃的要求自然不同。这一代女孩子里如今尚未出阁的,以苁娘你颜色最好,之前,哀家猜也觉得是你进宫”

不远处,袁苁娘身着水粉色宫装,浅碧色绣缠枝宝相花披帛,堕马髻上斜插金簪,整个人五体投地,跪伏在氍毹上,这姿势看不清楚她神情面容,只听一把娇软的嗓音里透着轻颤“姑姑姑姑请姑姑饶恕”

“饶恕什么呢”袁太后在铺着织金锦毡的宽椅上坐下,和气道,“你也不过是受家中吩咐行事,毕竟,你姨娘还在你爹娘手里不是”

她轻笑了下,“袁氏都觉得楝娘不行了,所以急着让你进宫来固宠。嗯,固袁氏的宠。前两日皇儿一直在翠茵院,这会儿他一走,你自然要过来跟哀家讨要取悦他的方子只可惜这方子哀家告诉了你,你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