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湛连城如何想,齐家确实因王侍郎一番话陷入了困境。
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单这样一件事还不足以让齐家伤筋动骨,不过是一时陷在旋涡中而已,待风浪过后依然屹立在大周朝堂,此番不过是想要打压一下罢了。
皇帝也清楚此事说来说去就是姑娘之间的口角之争引起的连锁反应。
都是语言上的争论,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可以定罪齐家,说重也重说轻能轻。
齐家毕竟是世家大族,又是皇后娘家,还真不好因这事就给他们定罪名,如此就只能顺着这股风提一提湛家的身份。
“朕知道齐家没有不臣之心,但是你齐家的姑娘也确实伤了未来祁王妃和贵妃娘娘的颜面,既然穆阳侯府已经做主罚了易家姑娘,那朕就也一视同仁做主罚了你齐家的五娘,就让她到贵妃的宫门口跪一日当赔罪吧!并且以后不得轻易出现在贵妃和祁王妃的面前。”
皇帝说完这番话就相当于对整件事,及其带来的所有问题做了一个了结。
齐尚书知道皇上这是替贵妃给齐家一个下马威,也给京都中看不起湛家和贵妃的人一个警告。
这个责罚虽然令齐家伤了颜面,但到底没什么实质的损失,所以齐尚书爽快的谢恩了。
其他一部分人虽然很想看齐家吃瘪,但也知道这回就只能这样了,却不想皇帝又说了一段话,令殿内又起了一阵波澜。
“这事到底是因为贵妃娘家人口单薄,没有得力的人在京都扶持才会招人轻视,齐家姑娘虽然言语冒犯了贵妃,但是却提醒了朕,贵妃为朕诞育五皇子于皇家有功,贵妃之舅雍州通判虞渊也是能力出众,为国为民的有功之臣,所以朕欲将其调回京都出任翰林院侍读之职,众卿以为如何?”
皇帝都这样说了朝臣还能如何,只得附和表态自己没有任何异议,纷纷表示贵妃功劳大,这是贵妃应得的。况且虞渊的确也是能臣,堪配翰林院侍读等等。
到这会子众人也明白了,原来皇上在这里等着呢!
看来他有意扶持贵妃和湛家与皇后的齐家对抗。
也是,齐家势大如今还想要再送一女进宫为妃,打的主意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皇帝如今宠爱贵妃但湛家根基不深,只能多扶持才有能力自保。
当日散朝之后闻香楼事件就以齐莹跪宫门一日,虞渊调任翰林院侍读结束。
湛连城回府后把早朝的事情和家里人说了,其他的都还好,只是虞渊就快要回京了,一家人都是开心不已。
湛允更是没想到这番闹腾闹回了舅舅一家,倒是意外之喜。
湛夫人更是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湛家人都知道湛夫人未出阁前是吃过苦的,和母亲与弟弟的感情浓厚,如今她的母亲弟弟就要回京都定居了,以后不用再两地相隔,如何不激动!
“只是今日王侍郎在大殿上的一番言辞,话里话外都是偏向咱们家,不知道王家做的是什么打算,允儿你改天进宫问问阿绥,看她是个什么想法。”
“爹爹,这个女儿倒是知道一些,王侍郎今日之言恐怕是王淑妃授意,爹爹有所不知,王淑妃的淑妃之位还是姐姐帮忙进言才顺利得封的,虽然没有姐姐或许她也能晋位,但是这好歹是姐姐帮了大忙的,况且淑妃自从生下大公主之后便再没有消息了。”
湛允没有再说下去,但湛连城夫妇和湛越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淑妃自生下大公主之后就再没有生育了。
按理说淑妃还是有几分圣宠的,可她却再没有怀孕,说明她好有可能是当时坏了身子,又或者她本身难受孕,恐怕已经生子无望了。
所以她找上了圣宠隆盛的湛绥,想要靠拢到贵妃和五皇子身边,为自己和娘家谋一个出路,也替大公主找个靠山。
如此一说大家就明白了,王家这是在向懿贵妃示好。
皇帝下令让齐莹到长乐宫宫门跪一日之后的第二天,齐莹就被送到长乐宫门前跪着了。
齐莹万分委屈,可她也知道家里人救不了她,也不会救她。
她之所以会得罪贵妃和湛家也是为了齐家,如今大家都没事就她一个人要受这份屈辱。
大夏天的原本就炎热,跪了大半日之后,齐莹就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双腿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嘴唇也干裂的快要渗出血来。
可她在宫里的姐姐和妹妹别说求情,连面都没有露。
她之前甚至为了齐家大业,为了她们在宫里赢得更多的支持和助力,甘愿以嫡女之尊做祁王的侧妃,如今呢?
真是可笑。
或许她应该听娘亲的话好好的找个人家嫁了做正头娘子,岂不是更好。
齐二夫人其实是不赞同女儿进祁王府做侧妃这提议的,齐家要送女儿为妾有的是庶女,为何要把嫡女送去。
虽然亲王侧妃也是上玉牒,有身份的妃妾,但说到底还是妾又不是天子妾还能指望升一升。
可耐不住齐家认为一个庶女诚意不够,不足以拉拢祁王,自己的女儿又愿意所以就只能干看着。
原本她已经为女儿相看了一些人家了,对方的条件不错和女儿也相配。
只要自己不肯,女儿也不愿意,再到婆婆跟前求一求,丈夫和大伯怎么也不会逼迫着女儿去祁王府做妾。
齐莹到皇宫去之后,齐二夫人也是挺寒心的,成不成女儿都是最亏的那个。
成了,大房和三房的女儿在宫里吃香喝辣,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女儿只能在王府为妾。
不成,就像如今女儿被罚跪宫门前,她们什么事都没有,经过今日女儿应该会醒悟吧!
就在齐莹觉得快晕过去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杯水,她顺着端着杯子的手看向来人,是今日带她到此处的长乐宫掌事女官。
“我家娘娘说了,你是陛下亲口下令处罚的,就算她有心放了你也无能为力,这杯水就当是她给你的恩典,今日回去之后就不必和人提起了。”
齐莹不想对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有些干裂的唇动了动,最后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谢谢。
她接过杯子,三两下就把杯里的水喝了个一滴不剩。
福儿看她的样子真的是快要干掉了,又往杯子里到满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