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冷冷一笑:“当初在云州的时候,有人留纸条引我去刺客埋伏的碧玉亭。事后,侯爷查出来是有人收买了立夏,立夏设计引我去的。虽然立夏已经伏法,可是却留下了一份口供。刺客中的一个假扮成王家的护卫蛰伏日久,引得立夏动情,立夏不得不被你们收买。王烁的妻子李氏是都清的表妹,你们提前知道了刺杀计划,非但不来示警,反而因我处处与你们作对,你们想一并置我于死地。”兰君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看刘氏的脸一点点地黑下去,然后变成震惊:“你,你胡说!”
兰君淡淡地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这证据压着,就是阿衡念着大伯父当年的情分,也顾着这点血缘亲情,一直不想追究。但你别忘了,我差点被你们害死!闹到我父皇那里去,我想侯爷的官声什么还是其次,你们企图杀了我的罪名,就够你们全家陪葬了!”
刘氏踉跄一步,被门槛绊倒,跌坐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容易拿捏的软柿子,这是一头会咬人的猛兽!刘氏爬起来,嘴唇颤了颤,还欲说什么,兰君道:“大伯母不信我有立夏的口供?那就去门外闹吧。你说的,我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阿青,给我打扮一下,我要进宫去。”
“别!怕了你了!我走就是。”刘氏什么也顾不得,匆匆忙忙地离去,连王夫人站在门边都没有发现。
兰君看了看门外,确定刘氏走了,才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诈她诈成功了。为了王烁的命,她估计得消停一阵子了。”
阿青“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您说的跟真的一样,奴婢都信了!”
“不说的跟真的一样,怎么吓唬到她?”兰君灌了几口水,平静地说,“刘氏会动这样的念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教的……叫三七派人盯着大房那边,有什么动静及时向我禀报。”
“是。奴婢知道了。”
王夫人站在门外欣慰地笑了笑,带着人悄悄地回到了侯府。看来她可以继续安安静静地供奉佛祖了。
晚上回来,王阙一踏进公主府,就听说了刘氏来闹事,被兰君狠狠修理的事情。只不过兰君一直拉着他看府里的亭台楼阁,要他帮忙想名字,提也没提这件事,他就装作不知道。
盛夏夜晚,凉风习习,开着的窗户吱呀吱呀作响。兰君醒过来,裹着蚕丝薄被下床,光脚走到床边,想把窗户关上。可还没等她伸手,已经被人抱起,让她踩在他的脚面上。王阙关好窗子,裸着上半身,披着头发,没有了往日里的优雅端正,反而多了几分放浪不羁。
“要说几遍,不要光脚到处走。”王阙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阿衡,你怎么醒了?”兰君站不稳,只能伸手抱住他的腰,保持平衡。那蚕丝薄被没有了束缚,一下子落在地上。
兰君又羞又恼:“你,你是故意的!”
王阙笑着把她抱起来,抱回床上:“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有什么关系?”
兰君捏他的脸颊,嗔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没想到王阙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乐趣,不算不正经。”
“净胡说八道!”兰君靠在王阙怀里,手指绕着他的发丝:“接着跟我讲讲,你当时在北冥山掉下山崖,山底下是个湖泊,所以你没有受伤,然后呢?”
“那里原来有个避世的村子,就像桃花源,村民把我救了上来。他们的村长是个大概活了一百多岁的老者,颇懂医理。村里的年轻人靠进山谋生,时有摔断腿的情况发生,所以村长很有经验。他用木板固定住我的腿,要我每天负重练习走路,还专门给我拿捏腿上的穴位,我的腿便好了许多。后来檀奴找到我的下落,但看那个村长治疗我的腿颇有奇效,就让我继续呆在那里。”
“那是个比李药还厉害的神医咯?”
“也不能这么说。师公到底是疼惜我,不敢下狠手,怕叫我受苦。那村长才不管我是谁,下了狠手治我,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
过了半天,王阙都没等到怀里的人回应。他低头才发现,兰君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面庞白净剔透,犹如初生的婴儿般毫无防备。他低下头吻她的嘴唇,她睡梦中也本能地回应着……
第二日,王阙依例要早起去上朝。天刚亮,他便起床,小心地把怀里人放在旁边,抽出已经有些酸麻的手臂。
这磨人的妖精,昨晚明明已经睡着了,竟又来撩他。此刻,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肩颈胸口,乃至手臂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红痕,皆是昨夜的“战绩”。
王阙把兰君的手小心地放进被子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披上中衣出去。
寒露和小雪领着侍女,抱着衣物饰品静静地站在外边。看到王阙出来,先是行礼,然后才上前帮他穿戴。小雪看到王阙脖颈和肩膀处浅浅的牙痕,微微红了脸,寒露却面不改色地帮王阙系腰上的革带。
王阙转向阿青吩咐道:“准备点热水,配上解乏的香叶,公主一起来就让她先沐浴。早膳煮点清粥,不要煮油腻的荤菜,若是有什么不懂的,索性就交给厨子。厨子是我从云州带过来的,已经很清楚公主的口味。”
“是,奴婢都记下了。”阿青恭敬地说,心里却有几分惊讶。公主一向对吃食很淡,没什么追求。但没追求是最难办的,这些年连她们都没有搞清楚公主的喜好,侯爷却搞清楚了,还把厨子都□□好了。
“还有,侯府那边的琐事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暂时由沈姨娘做主,不到动用金库或者发生重大的事情,不会惊扰到公主这里。你们都机灵着点,以后闲杂人等就别随便放进来了,懂了吗?”王阙声音柔和,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左右都恭敬地低头应是。
王阙走出公主府,张巍已经驾着马车等在那里。王阙吩咐道:“晚上叫七爷别外出,我有事情跟他谈。”
☆、马车惊魂(修)
兰君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床边,空荡荡的,顿时有些失神。
阿青听到动静进来,看她怅然若失的模样,轻声道:“公主,侯爷上朝去了。”
兰君应了声,笑自己傻气。不过是分开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想他了?
到了净室里头沐浴,阿青忍不住说道:“瞧瞧公主身上,侯爷也真是,下手不知轻重……”
兰君抬手看了看那些密布的红痕,红着脸笑。
男女之事,说来也是很神奇。教养嬷嬷们在婚前每次一说这些,还一本正经地做示范,兰君就觉得很荒谬。而且初夜明明那么疼,后来却水乳交融般充满快感,欲罢不能。原来道家所说的和合双修,能够臻于至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偏厅用过早膳,兰君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宋如玥来求见她。
上次宝云楼的事情,宋如玥没想到会被人算计,成了帮凶,心里头很是抱歉,也不敢再来见兰君。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什么来往。
兰君命阿青把人请进来,宋如玥给兰君行礼:“公主,锦绣街新开了一间茶馆,有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很精彩,您想不想去?”
京城里的大家千金,基本都是奉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则。除了各府和宫中的宴会,平时很少抛头露面,宋如玥却是个例外。这性子倒是合兰君的胃口,她当即点头:“好啊,等我换一身衣服。”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身白衣翩翩的贵公子和一个头戴帏帽的富家小姐便跨进了京城新开的茶楼。这茶楼整个呈四方形筒子状,一楼是普通的大堂,围着中间的舞台摆满了小方桌,此刻已是座无虚席。往上二楼是雅间,全部辟为露台,桌椅陈设也是一目了然。三楼四楼全都打着帘子,可见是供身份比较尊贵的客人享用的。
宋如玥报上姓名,跑堂领着她直接上了三楼,打开一个雅间的门,恭敬道:“茶水和点心马上就来。”
这雅间布置得极为精巧,虽然不如醉仙楼的雅间大,但喝个茶听个曲儿,也极为惬意。
楼下先是上了一个唱功极佳的女子,一曲唱罢,引得看客们纷纷叫好。兰君靠在窗边,微微打开帘子向下看,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抱着琵琶翩然下台,然后换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衣人上台,他的浑身包得严严实实,走路很不利索,需要人搀扶。
“是他吗?”
宋如玥点了点头。
那青衣人的声音倒是不错:“今儿个要说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前朝啊,有个女子与一名书生真心相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没有想到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看上了那个书生。没想到,这妹妹的母亲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威胁那名女子,若她嫁给那名书生,便夺了书生的功名前途,让书生一无所有。她还强迫那女子委身嫁给她选定的人,那女子不得已连夜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