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本就是一个受人敬重的行当,不仅寻常百姓见了尊敬有加,连达官贵人都以礼相待。那位大夫就这样被人不由分说地拉走,心存怒火,当即喊来了百草堂的数十个打手。
双方站在街上僵持,眼看要打起来,一个人高声叫道:“快住手!”
三七回头一看,是护送队中的一人,年纪轻轻,身手不错,好像还是个小头目,叫林乔。
百草堂的大夫见林乔有点面熟,但仍是公事公办道:“百草堂有百草堂的规矩,就是皇亲国戚来了,也不能乱了规矩,否则以后百草堂怎么在全国立足?”
林乔举着一块玉佩,喝道:“你可认得这个!”
大夫立刻面容肃静,一眼认出了那是王家的家主玉佩。所有为王家做事的人,进王家铺子的第一天,就是负责把那玉佩的模样牢记在心里。只要见到手持玉佩的人,就要听从对方的命令,莫敢不从。
大夫把两个人恭敬地请到后堂,躬身道:“不知是三爷的人,请两位小哥恕罪。”
林乔道:“三爷的人病了,你速带人去客栈看病。”
大夫不敢怠慢,忙点了一个医女,跟着三七出了门。
到了客栈的房间,大夫先粗略检查了一下,问三七:“这姑娘先前是不是受过挺重的伤?”
三七连连点头:“正是。那伤应该养得大好了,难道跟这次发热有关?”
“姑娘身体底子不错,但是那伤也着实不轻。近来恐怕是忧思过度,加上营养不良,这才引发了病症。不过不碍事,我有办法。”
三七松了口气,只道:“那便有劳大夫了。”
大夫开完药方,交给医女,吩咐她回百草堂开药。
林乔送大夫出客栈,抱拳道:“这位姑娘对三爷极其重要,请千万用心。”
大夫小心回道:“小的明白。三爷可还好?当年若不是三爷出钱给我娘子治病,我一家哪有今日?总盼着能报答三爷,自然不敢怠慢三爷交代的事。”
林乔笑道:“放心,你今日所为已经帮了三爷天大的忙了。”
“那姑娘难道是……?”大夫一惊。
林乔郑重道:“三爷说,视她如妻。”
大夫愣住,随后连连点头:“这位小哥放心,我等一定尽全力医治,绝不会让夫人有半点差池!”
作者有话要说: 回京之后的戏份会有很大的修动,几乎全部是新剧情。
☆、相思
兰君病好之后,一路上三七快马加鞭,回到了京城。谢金泠站在城门边等她,人也消瘦了许多。
兰君下了马车,疾走向谢金泠,还没说话,先哽咽起来。谢金泠明白个中曲直,拍拍她的肩膀,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这一趟辛苦了。”
兰君抿着嘴说:“我要见父皇!”
“皇上也正等着你呢,我们进宫吧。”谢金泠道。
正月里,京城十分热闹,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齐聚在庙会上。兰君坐在马车里,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北五州生灵涂炭,而这里歌舞升平,仿佛丝毫不受战火侵染。对于老百姓而言,家国天下事,只要不影响到自身,他们是不会过度关心的。
谢金泠看了兰君一眼,低声说:“皇上病了,还病得不轻。”
兰君心中一紧:“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撒莫儿忽然造反,调配粮草,安置难民,派遣军队,哪一项不是要劳心劳力?何况皇上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
兰君听了之后,眉头紧锁。
龙苍宫的守卫比往日森严了一些,庆帝在生病,身体十分虚弱,但除了秦伯和毕德升以外,宫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脸上很疲惫,秦伯小心地诊完脉,跪在地上道:“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庆帝苍白着脸,淡淡地笑了笑:“朕的身体,自己清楚。”
秦伯跪伏在地上:“臣无能!皇上这身体,若是好好调理,或还有三五载可以活,但若是再不多加注意,恐怕连一年都撑不下去。”
庆帝疲惫地闭上眼睛休息,秦伯便躬身退了出去。
重叠的明黄色纱帐之外,毕德升迎上前,询问地看向秦伯。秦伯摇了摇头,嘴里抑制不住地一声低叹。
毕德升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仍是忍不住心头酸涩,抬手送秦伯出去。
庆帝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床边的矮塌,上面放着一个黑色封皮的文书,跟别的文书很不一样。他皱了皱眉,回想起那文书里的内容,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兰儿竟爱上了王阙。
“皇上!公主回来了!”毕德升高兴的声音在纱帐外面响起来。
“父皇!”兰君掀开重重纱帐,径自走到龙床前。当看见躺在床上的庆帝形销骨立,气色十分不好的时候,她满腔的愤怒减了一大半,只倾身握住父亲的手:“父皇?您好些了吗?”
庆帝温柔地凝视着她,好像透过她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不碍事,都是老毛病了。这趟你辛苦了。”
“父皇……请父皇恕罪。”兰君跪在床边,低头道。
“你这是干什么?”庆帝不解地问。
兰君咬牙:“儿臣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大逆不道,但儿臣实在是不能不问。”
庆帝了然地说:“你是否要问王家的事?关于王家,朕没有什么可说的。”
兰君抬起头道:“父皇都知道?您是皇帝,为什么要对王家这么狠心?王家一直都对皇室,对国家忠心耿耿。父皇能那样待国公和国公之后,为什么要这样对王家和王家之后!儿臣不懂,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