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很快就被请来了,立夏跟着她一起。小雪是在花园里看见立夏的,当时立夏蹲在花丛里在烧什么东西,眼圈红红的。听说她要去看十一,就闹着要一起过来。
先前兰君在病中,闭着眼睛,容貌只能看个大概。此刻她睁开眼睛,秋水一般的眸子,灵动有神,顾盼生辉,整张脸便显出倾城之色来。如此容貌,别说是谷雨,就连文月郡主也被比了下去。
“小雪,三爷怎么样了?”兰君倾身抓着小雪的手臂,着急地问。立夏只是站在床边,皱着眉头不说话。
“你别乱动,伤口还没愈合。”小雪连忙扶住她,宽慰道,“别担心,爷只是身体弱了些,再休养几天就会没事。”
兰君松了口气:“等我恢复些气力,就过去看他。”
小雪有些不忍,笑着应好。立夏却轻“嗤”一声:“你瞒着她做什么?木十一,实话告诉你,爷说等你好了,就立刻派人把你送走。”
兰君的心猛地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既然无情,又为何要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几日?
“还用说吗?爷根本就不喜欢你,不过是不喜欢欠你救命的恩情。”
“立夏姐!”小雪皱眉叫了一声,“爷根本不是这样说的!”
“我说错了吗?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把爷害成那样,还癞□□想吃天鹅肉!若爷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还要让人把她送走?你说呀!”立夏不依不饶地说。
屋子里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声响,三七担心地看了看兰君的神色,见她面如死灰,心中一沉。果然下一刻,兰君猛地掀开被子,强行下床。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三七和小雪忙一左一右地拉住她。
“放开我!我要去流云居,我要当面问清楚!”兰君挣扎,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王忠带着几个下人进来,沈朝歌大大方方地跟在后面。她扫了兰君一眼,面露嫌恶地说:“来啊,把她抬出去吧。”
“沈姨娘,你要做什么?”小雪质问道。
沈朝歌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是我要做什么,是流云居那边下了命令,只要木十一一醒来,就送到城郊庄子里去静养,不能再呆在山庄里头。”
三七挡在床前,厉声道:“我看谁敢动我们家小姐一下!”
“小姐?”沈朝歌嘲笑道,“是公主都没用!”
兰君看向王忠,凄然地问:“王叔,真是三爷下的命令吗?”
王忠别开头,不敢看她。他虽然不忍,但三爷的确亲口说过要把十一送走的话,只不过不知为何突然提前了。但谷雨传的话,他总不能说不信吧?偏偏七爷和老夫人今日都不在……
家仆上前围住三七,另有两个丫环来拉兰君。兰君挣扎中摔下床,背上的伤口仿佛崩裂开,引起的疼痛简直撕心裂肺。
小雪被人制住,大声喊叫道:“七爷呢?七爷人在哪里?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沈朝歌心中正得意,嘲笑道:“小雪姑娘,我劝你省省吧。七爷出庄办事,眼下不在。你们几个动作都利索着点,尽快把闲杂人员请出去!”
兰君这头的动静惊动了很多人。有下人偷偷跑去账房向刘青报消息,刘青先是去了佛堂,被告知老夫人不在,他又连忙跑到芳草园去告诉李药,李药当即扔了药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岂有此理!那丫头的小命是我救回来的,他们敢动她试试!衡儿是糊涂了吗!”
“神医别生气了,眼下该怎么办啊!” 刘青急道,“他们特意挑了七爷和老夫人不在家的时候动手,我们根本拦不住啊!”
“走,我们去流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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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间(修)
流云居里,王阙坐在床上低头喝药,脸色红润了些。杜文月笑着说:“这两天看着气色好多了呢?喝了药再躺下休息一阵吧。”
王阙默不作声,只觉得头昏沉沉的。谷雨应和道:“是啊,多亏了郡主的悉心照料。”
王阙躺下来,睡意也席卷过来,压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寒露站在门口,好像正低声跟什么人说话。
来人是流云居的侍卫。他向寒露禀报:魏北把李药拦在流云居外不让进,而木十一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寒露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向爷禀报的。”
侍卫平日里都跟兰君混得很熟,私心里都不希望她有事,所以才逾矩偷偷进来向寒露禀报。
侍卫走了以后,寒露刚要转身,却看见谷雨从屋里走了出来,心中“咯噔”一声。
“什么事?都吵到爷休息了。”谷雨不悦地说。
寒露有些犹豫。谷雨素日里就不喜欢十一,此刻若她知道十一出了事,恐怕不是帮忙而是阻扰吧?
“你让不让开!我管你什么相王府总管,在我李药眼里,病人的生命比天大!”
门口那儿隐约传来争执声,谷雨皱了皱眉头,看向寒露:“与木十一有关?”
寒露垂眸不敢说话。
王阙在屋内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没事,几个年纪小的丫头在闹腾,奴婢在劝。”谷雨警告地看了寒露一眼。寒露知道孙妈妈是谷雨的亲姨娘,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曾经说过要提谷雨做三爷的妾室。如果她得罪了谷雨,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寒露正左右为难,忽然听到小雪哭泣大叫的声音:“神医,您快过去看看吧,十一她,她吐血了!”
“什么!”李药再顾不得跟魏北纠缠,甩袖往兰君的住处疾走而去。
***
兰君捂着心口,抓紧三七的手臂,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翻涌而上的心头血。
他竟然如此狠心,如此迫不及待地赶她走……就算不念儿时的情分,就不能念在她舍命救他的份上,再给她点时间吗?
王忠都吓住了,拦住沈朝歌和下人,再也不让他们动手。
“三七哥,不劳烦他们,你带我走吧。”兰君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灵魂像出窍一般。她真的不该爱他,不该爱得这样卑微而绝望,让他在自己心口上狠狠捅了好几刀,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