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沈月萝用手遮着头,冲到院门的廊檐下。
“娘担心你,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连个消息也没有,娘都快急死了,”曲文君心疼的用袖子给她抆雨水。
阿吉也一脸的担忧,“我一早就跟小景回来了,总不见你的影子,眼见着又要下雨了,要不是我拦着曲婶非要去村口等你不可!”
三人顶着狂风,插上院门,走进堂屋。
天边的乌云越积越厚,看样子还要下的更大。
一进屋,沈月萝顾不得换衣服,四处查看房子是否漏雨。
幸亏前几天,让阿吉他们将房子翻修了一次,否则这么大的暴雨,根本挡不住。
曲氏摧着她进去换了衣服,沈月萝心里始终不平静,将阿吉留了下来,三人围坐在大桌边,讨论着这场大雨。
曲氏愁的很,“郑林他家的屋子,年头挺久的,又是半山坡上,院里还圈了十几头猪,就怕惊了猪,万一院墙再被冲塌,那可就糟了。”
“我看天边乌云又厚又低,只怕这雨会下到半夜,如果雨势不减弱,一直下到半夜,肯定会爆发山洪,咱们村子位于下游,东边还有碎石山,山洪加上泥石流,到时受灾的面积可就大了,”沈月萝抆着头发,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
曲氏一听,脸都白了,“这可如何是好?咱村里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是土坯房,经不住折腾。”
“这样吧,阿吉,你带两个人,分头去通知村里人,多找几个人,一起去通知, 让他们晚上千万别睡觉,另外,到村长家,将他的铜锣拿来,一旦有意外发生,我会敲铜锣通知大家,”沈月萝冷静的吩咐。
阿吉也知道天灾的可怕,所以不敢耽误,披上蓑衣拉开小门,就跑去叫人了。
等到阿吉离开,沈月萝抓着曲氏的手,安慰道:“娘,你别担心,家里有我,有阿吉,不会出事的,现在还早,你先去睡一会,我会让老五老六他们过来一起守着。”
“妮儿,他……他怎么样,”曲氏欲言又止。
“他没死,好的很呢,娘,从今以后,都别再提他,你只管想好以后怎么过,郑叔还在等你,只要你同意,他那边一点问题都没有,人活着,自己开心就行了,别总在意旁人的眼光,你是活给自己的,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沈月萝柔声劝她。
曲氏叹了口气,她快被女儿洗脑了。听着听着,就开始觉得她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再听几次,恐怕就能完全接受。
沈月萝看她脸色不好,便催她去睡觉。
等到曲氏睡下,沈月萝到隔壁将剩下的人都叫了过来。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
这场暴雨,下到凌晨还没有停下,而且一直是倾盆大雨,像天空破了个洞似的往下倒。
半个时辰之后,阿吉踩着满脚有泥巴从外面回来,背上还驮了个人。
看见来人的脸,沈月萝吓了一跳。
竟然是大胡子,身上的
子,身上的黑衣粘在一起,看着有点不对劲。
只见他双眼紧紧的闭着,脸白的跟纸一样。
阿吉喘着粗气看了她一眼,眼神闪了下,解释道:“我回来的时候,在路边发现他,探了下还有口气,就把人背回来了。”
沈月萝蹲下来,扯开他身上衣服,就着昏暗的油灯,看见他腹部受伤了。
一枚短箭插在肚脐上方,箭尖已经深深的插进肉里,随着他呼吸,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冒。
阿吉着急的眼睛都红了,“主子,你懂医吗?你快瞧瞧,他身上这箭能不能拔,再耽搁下去,他肯定会死的。”
沈月萝面色阴沉的抬头看他,“我怎么治?这箭头肯定是倒钩,如果强行往外拔,肯定连他的皮肉一起拔下,到时伤口扩大,咱们又没有止血的药,如何包扎?不包扎,他就会因血流不止而死!”
操!当她是神呢!
别说什么都没有,就算有,她也不敢随便动手。
这是人的肚子,又不是切豆腐,哪能是嘴上说说的那么容易。
“止血药我想办法去弄,总不能看着他死,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主子,您就想想办法吧,我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阿吉快哭了。
其他几人也跪在她面前,准确的说,是跪在大胡子面前。
如果现在来个郎中,要给殿下治病,他可能还要担心一番,但是对于沈月萝。阿吉相信她,无端的信任,不需要理由。
他相信只要沈月萝同意伸出缓手,殿下肯定能活。
沈月萝又无奈又生气,“我救他行,但要是救不过来,你们也不能怪我。”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不知道大胡子跟阿吉等人的关系,那她就是蠢。
阿吉抹了下眼睛,郑重的点头,“我阿吉在此发誓,沈姑娘永远是阿吉的主子,至死不背弃!”
其他几人也跟着一宣誓,场面还挺感人。
“你……你动手吧……”地上虚弱的大胡子,勉强睁开眼,断断续续的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是救人要紧。
沈月萝让阿吉跟老三将人抬到她的房里,不能吵醒曲氏,外面雨太大,也不能回祠堂那边,只能睡她的屋子。
“你们将他放下,把他衣服剥了,另外去找剪子,刀,热水,还有药,阿吉,你再去村长家一趟,那个老东西很怕死,家里一定备着金创药,”沈月萝一边吩咐他们,一边挽起袖子,又将头发利落的扎起,弄了个丸子头,好方便些。
“好,我这就去,”阿吉没有停留,披上蓑衣,又出去了。
“我去烧水!”
“我去找东西!”
剩下的人各忙各的,全都跑了出去。
沈月萝从箱子底下,翻出仅剩的半坛子酒,递到大胡子面前,“诺,把这个喝了,待会要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