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璟站了项瑶身旁并不吱声,项瑶便接着道,“不知沈公子今个来是?”
“我……我……”沈暄嘴笨,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下个字儿来。
宋弘璟见状眯起了眸子,着实对这人的闷性子失望,哼了一声拂袖离开,他的妹妹还不至于愁嫁,到真让冰人来选合,看他急不急。
沈暄见宋弘璟生气离开,急得打了个酒嗝,一张脸涨了通红,捂着嘴,冲项瑶连连道是失礼。项瑶摇了摇头,目光撇了外头,看宋弘璟在那等着,只好宽慰沈暄道是玉珠来了好好说,说完亦是出了门。
沈暄抹了抹额上的汗,心中亦是作了决断来的,前几日惹了赵玉珠生气,寻了几回都没见着,知她是故意躲着,今个实在忍不了才寻上门来,既是把事情说清楚,也是……也是告知她自个的心意。
心里打着腹稿,余光瞥见一抹湘妃色,便以为是赵玉珠,一提气,便道:“小生自当年一见便为汝倾心,十载未变,从始自终小生心里只装了汝一人,从前是,以后亦是,今日特来求娶,望结秦晋之好。”
沈暄是闭着眼一口气说的,说完见是没回应的,一颗心越发往下沉了去,慢慢睁了眼见了面前之人顿时如遭雷击。
“哎呀,沈公子这话可晚说了三十年,要是早三十年,老奴一定答应。”一名婆子捂着嘴笑地促狭。
“……”沈暄整个一副不好的样子,瞧着颇为可怜。
“呆子!你竟还能把她认成我,你……你气死我了!”门外,赵玉珠不知什么时候站了那,显然是听全了的,一张俏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染了绯红,当下折身就走。
“赵小姐,是小生错,是小生错了。”沈暄忙是追了上去,边是喊道。
众人闻声都出来瞧了热闹,而本就没走远的项瑶更是笑得捶了宋弘璟胸膛,实在是服了沈暄,告白还能闹出个乌龙来。
赵玉珠在前头走得急,沈暄追上,奈何她非捂着耳朵不听解释,饶是好脾气也涌了血气,在行过一处屋子时猛地伸手将人咚在了门板上,两只胳膊囚困住人,一下对上赵玉珠又羞又气的眸子,当即察觉出行为不妥来,正要缩回手,赵玉珠却是不干,拽了那只胳膊不放,气势霸道问道,“你想怎样?”
“……”貌似他更想问这句,然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问出口,凝了神,作了正色,“方才那番话是小生的肺腑之言,小生真心想娶小姐。”
赵玉珠直勾勾瞧着他,本就是个胆大的,两情相悦之事又何顾礼数,此时掩了掩眸子,狎醋问道,“那个陈侍郎家的姑娘?”
“感情一事勉强不来,我已婉拒,从始自终我想娶的只有你一个。”似乎开了头后后面的话也就不难了,沈暄凝着臂弯下的女子,深情满溢。
赵玉珠弯了嘴角,眸中仿若星光一点一点漾开,半晌含羞的声音低低应了道,“我亦非君不嫁。”
互诉了心意的二人情是正浓,笑里都浸了蜜似的,直把旁人看得起了鸡皮疙瘩,宋弘璟轻咳了两声,示意二人收敛,这门婚事可还要宋家的家长应下才算。
赵玉珠红着脸,不愿让人白看了热闹,不客气地吐槽了道,“当年你看嫂子那眼神可更*。”一点都不知道含蓄为何物好么。
宋弘璟瞪,这还没嫁就胳膊肘外拐,真真是女大不中留。
赵玉珠回瞪,留在家里娘不疼,哥不爱的,当然要找个知冷热的。
兄妹俩一番眼神厮杀,项瑶与沈暄置了一旁,眼底都是不掩的高兴。最后赵玉珠败在了宋弘璟的强大气势下,让沈暄回去,道是改日准备妥当了再上门提亲。
沈暄自是恭敬应下,前脚方走,便来了十数名樊王府的侍卫,身着一色衣裳,面容不苟言笑地拱手道,“宋夫人,樊王府有请。”虽是邀请,语气里却没转圜的余地。
☆、95|97.
大抵瞧出事态严重,项瑶阻了宋弘璟发难,要跟樊王府的人走,宋弘璟沉着脸亦作了陪同。刚到樊王府,项瑶下了马车就见其后一辆印有宫廷标志的马车在门前急停,御医同宋弘璟堪堪行过礼就背着医箱急急忙忙往里头去,项瑶心里一个咯噔,亦是快了两步。
紧紧跟着御医的还有几名婆子,打头的那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身着墨鸀色的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了个圆髻,发髻上插了一支缀着珍珠的银簪,身材臃肿,不笑模样还带了一丝凶意,此刻神情紧张,甚为端严。
看见是宋将军夫妇,李嬷嬷不冷不热地行礼,“宋将军,宋夫人。”最后目光凝在凝了项瑶身上,不见喜色,她早就听闻项瑶,因着在宫里小时候带蔺王的时间不短,多少是有些感情的,一开始知道蔺王想娶项瑶还挺喜欢这姑娘的,后来项瑶说翻脸就翻脸,跟了宋宏璟,李嬷嬷一直觉得项瑶水性杨花,而后京城传闻她跟平阳侯家的小侯爷也有染,心中更是厌恶至极,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见过礼后便匆匆往内殿行去。
宋弘璟心中颇是不悦,这般态度,阿瑶为何要受她的脸色委屈,本来想替项瑶教训一二,却是让项瑶及时拉住。李嬷嬷是太后身边管事的嬷嬷,好歹要看太后的面子,那嬷嬷对自己有误会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倒不如不理会。
项瑶安抚地拽了拽宋弘璟的衣袖,便由着侍卫长引路到了颐心殿,殿内无人,坐等了约摸一刻,便见樊王走了出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肃。
“见过樊王。”夫妇二人起身行礼。
樊王在见到项瑶的一刻起眸中燃起火光,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当即不掩怒气沉声质问,“宋夫人,本王与你无冤无仇,青妤更待你不薄,为何要这般害本王的孩儿!”
这突然发难叫项瑶惊了一跳,还有些反应不及,“我……”
宋弘璟侧了身子,毫不犹豫地挺身护了项瑶身前,“樊王何出此言?”
厅堂里外站了不少樊王府的侍卫,还有不少丫鬟婆子,是跟着樊王来的,有紧张探看的,亦有藏了暗芒的,还是头一回瞧见樊王发火的模样,可见真是急了眼的。
樊王伫立,恰与宋弘璟相对,同样高大颀长的身影迸出隐隐火花,半晌樊王从宋弘璟身上挪了视线,似乎是有所顾忌,抑住了想要掐住项瑶脖子的冲动,眸中浮起痛色,“我儿昨夜起高烧不退,身上泛起如鱼鳞般皮屑,到眼下已溃烂延至全身……”
说到这,樊王的声音似有哽咽,滑向项瑶的目光聚了森然冷意,“原都好好的,就是涂抹了你送的那什么膏后才变成这样,本王不管是哪个指使你做,快把解药交出来!”
“我怎会害姐姐的孩儿,樊王,这当中定是有误会,那药膏我自个试验过,没有问题才敢送的。”项瑶在宋弘璟身后急急说道,听了小皇孙的症状亦是揪心。
“你那意思还是本王冤枉了你不成。”樊王怒意更甚,拔高了尾音,让人呈了一布包上来,恰是太子妃生辰当日项瑶送予项青妤的那包,里头只余了一只瓷罐子,环胸而立显然是看她还有何话要说的样子。
项瑶凝着那只瓷罐子越是蹙起眉头,道,“我未用过这类罐子装呈,是……弄错了罢?”
“倒是会抵赖!这东西是从你送的布包里取出的,还不是你送的,真当本王好糊弄么!”樊王怒不可遏地喝道。
项瑶正要否认就听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李嬷嬷打了头阵,身后除了宫里来的嬷嬷外还多了个项青妤,大抵是一夜未阖眼,眼底青黑清晰可见,脸色憔悴。
“王爷,瑶儿说没做,许真不是她做的……”项青妤是听项瑶被‘请过来’特意从屋子里出来的,一边忧心着孩子,一边是打心底里不信自个疼爱的妹妹会害她。
樊王见人出来脸色微变,急急问道,“宗保如何了?”
项青妤闻言哽住,堪堪又要落下泪来。
“回王爷,小皇孙的情况不容乐观,御医也说……只能尽力而为。”李嬷嬷插了话,替项青妤答道,脸上亦有不忍,襁褓里小皇孙露的脸儿上都是密密疹子,抓挠后红肿成一片,几乎都要瞧不出样儿来,那可怜模样让人分外揪心,心底对那下毒手之人更是恨得不行。
樊王简直呲牙欲裂,“尽力而为是什么意思,本王要我儿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