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 / 2)

潘阳话还没说完,张学兰就拔高声音道,“要是有那意思呢?难不成还就同意了?你同意我可不同意!他家什么样的,整个张家村都知道,士云要是嫁过去,那还不是跟着受罪?不成不成,就是士云考不上大学,也得寻个跟我们差不多的人家,再不然稍微差点也成,像他家那样的,考虑都不用考虑...”

张学兰这番话说的,也是让潘阳没话说了,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家底子啊,还找个跟他们家差不多的,不是潘阳狂妄,放眼望去,整个乡里,哪家现在能有她家过得好?

要是照张学兰这个标准,潘士云以后早晚得打光棍。

思及此,潘阳劝道,“要我说,家庭穷不穷倒是其次的,现在穷,难不成他能一辈子都穷?关键得看这小子对我们士云有没有意思,如果有,品性也还不错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潘阳心里清楚的很,她姑父以后是个出息人,她姑是几个兄妹里条件最好的,所以潘阳从未想过潘士云能跟着张钦铭穷一辈子,只是问题是她摸不清楚她姑父品性如何,待她姑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在潘阳来看,有再多钱也白瞎。

存了考量张钦铭的心思,潘阳再去窑厂时,就格外注意这小子,撇开别的先不谈,单看他干活,倒是个踏实有上进心的人,要知道窑厂按天发放工资,日渐出现了个弊端,过来混时间的人越来越多了,反正干多了活干少了活,一天都是三块钱,想投机取巧的人,哪个还会愿意多干活?

这种现象看在潘阳眼里,致使她不得不思量改变付工钱的方式,按时付钱换成按件数付钱,可就在这种大现象下,也让潘阳格外注意到张钦铭,每天上工干活最来劲的是他,最负责任的也是他。

寻了个时间,潘阳跟潘兆丰还有姚宝忠商量了下,不能再继续按天付工钱了,厂里的所有工人,推砖车的,按照一天推多少砖计算工钱,打砖坯的就按砖坯数量来给钱,其他的都这么计算。

付工钱模式改变后,有不少人怨声载道,背地里骂潘阳吃人不吐骨头,潘阳对这些谩骂声充耳不闻,她又不是慈善家,凭什么拿血汗钱养活对她起不了作用的人,爱干不干!

少了那帮懒驴上磨屎尿多人之后,窑厂上下的工作效率瞬间提高了许多,想挣钱的庄稼汉更加卖力干活了,只要一上工,就互相比着,看谁比谁速度快,一天下来,比谁拿的工钱最多。

出工差一点的,一天能挣个两块五到三块,手脚麻利体力足的庄稼汉,还有一天能挣到四块的!

这种由记时付钱改为记件付钱之后,可把姚宝忠给忙活坏啦,他年纪大了,识字又不多,一天到晚算这么多账,感觉自己脑子快要不够使了,一段时间后,姚宝忠觉得自己干不下去了,苦笑着找潘阳商量道,“兆科,我们能不能专门寻个人来干记账的活啊,我这年纪大了,有点力不从心。”

这点确实是潘阳疏漏了,眼下听姚宝忠这么说,潘阳忙道,“是该这么着,你再撑这两天,我尽快找个头脑灵活的来顶替你记账,以后我们就弄个专门管账的,每天放工你大致查一下就成了。”

姚宝忠笑道,“不用再去麻烦找人了,我这就有个合适的,我看张钦铭这个后生就不错,听说还上了高中,要不是家里太难,日后考大学也是指不定的,我看就让他来记账算账得了。”

听姚宝忠这么说,潘阳也觉着合适,当即笑道,“我看也成,是你跟他说,还是我跟他说?”

姚宝忠道,“你跟他说,我这人嘴钝你还不知道嘛,你小子脑子转的快,工资什么的都你来跟他谈。”

潘阳笑着道,“成,那我去跟他说。”

潘阳寻了傍晚放工的时候,看张钦铭把架子车都挨个推到窑孔里放好了,准备手工回家,潘阳就站在路口等他。

远远的,张钦铭瞧见潘阳了,招呼道,“叔,还不回去呀。”

潘阳道,“正好要回去,一块走?”

张钦铭一时摸不清潘阳为何要跟他一块走,笑着哎了一声,跟潘阳并排走着,中间始终保持着隔一个人的距离,两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还是潘阳先开了口,问道,“在这干的习不习惯?”

张钦铭点头道,“刚来那会儿有点吃不消,现在习惯多了。”

张钦铭手脚麻利,基本上每天都能挣个三块钱左右,在这群庄稼汉里头挣的算是不错的了,连着干了将近三个月,他奶奶住院借的钱基本上也都还上了。

潘阳道,“厂里缺个记账的,你看看你能不能上手?”

闻言,张钦铭愣了下,先没应下潘阳,而是问道,“工资怎么样?如果比我现在挣的低,那叔这活我不能干。”

潘阳忍不住笑了,道,“不比你现在差,给四十块一个月怎么样?”

到这里,我们得奇怪了,张钦铭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三块多,潘阳一个月才给他五十块,怎么就比他出体力活挣的多了?

这里就要说下,窑厂不是天天都烧窑出砖的,总得来说,来窑厂出体力活的庄稼汉基本上能月挣三十来块,相比之下,潘阳出的工钱算是高的了。

一个是动动脑子,费费心神,一个是要出卖体力,张钦铭不傻,工钱合适的情况下,肯定是选择前者了,当即接下了这个活。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很快就进了潘家村,潘家村再往西走,才是张家村。

途径老潘家杂货铺时,潘士云刚好抱着小二从杂货铺出来,瞧见潘阳跟张钦铭走在一块,潘士云呐呐的喊了声阿哒,随后又跟张钦铭打了声招呼。

张钦铭也招呼了潘士云一声,两人好歹是同学,张钦铭并没有因为辍学就跟潘士云生分了,面上挂着笑,跟潘士云聊了一会儿。

潘阳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瞅着这两小年轻,像闲话家常般,当着潘士云的面,问张钦铭道,“钦铭啊,你跟士云差不多大吧,都十九了,家里有给你说对象了吗?”

☆、131.1号一更

其实潘阳这么问张钦铭,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潘阳从潘士云口中听过,说张钦铭家里人张罗给他说了一个,但不知道成不成,如果张钦铭没拒绝家里说的亲事,甚至还和对方姑娘试着相处了,那潘阳无论如何也会让潘士云歇了她那一厢情愿,实在没必要为了个对自己没心思的人犯傻。

可你要说潘士云真一厢情愿?

其实倒也不是,潘士云在心里头默默喜欢张钦铭,张钦铭对潘士云的心思又何尝不是藏在心里,要不然,你当他为什么每次从县里回家都恰好能跟潘士云起一辆自行车?一趟两趟就算了,趟趟都这样,还能说是巧合?说到底还是想寻着机会跟潘士云多处处罢了。

如果张钦铭还在继续念书,等他两都高考结束,不用别人说,他一准跟潘士云摊牌,张钦铭的成绩,考上个大学是不成问题的,他不仅希望自己考上,更希望潘士云能跟他一块上,所以他才尽力的帮潘士云解决学习上的问题,为的就是两人以后能共同上大学,步伐迈一致,前后距离能始终差的不远。

可就在张钦铭为了未来信心满满做打算之时,张家奶奶的一场病,令张钦铭不得不重新审视现状,家里为了他都一团破烂,欠债累累了,他哪还能再自私的只为自己考虑,只想着去考大学呐。

一番思量之后,张钦铭不得不辍学,本来就没对潘士云表露过的心思就更不敢再有过多想法了,一来目前的情况他跟潘士云怎么摊牌都不合适,二来其实他也不清楚潘士云对他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毕竟张钦铭也畏惧自己是一厢情愿呀。

眼下听潘阳这么问,张钦铭愣了下,也没瞒着潘阳,笑了笑,点头道,“家里是说了一个,不过对方嫌我家光景不行,面都没见一回。”

潘阳注意到了,在张钦铭说这番话时,潘士云的表情瞬间就亮了起来,嘴角甚至都止不住溢出了笑来。

潘阳瞧在眼里,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而对张钦铭道,“那真是可惜了...我看你也不小了,这样,户上户下的年轻姑娘你看上哪个了,跟我提一嘴,我来出个面给你说一个。”

潘阳话音刚落,就挨了她闺女一个白眼。

潘士云嗔道,“阿哒,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当媒人这一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