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比起大肥肉,潘阳更喜欢吃瘦肉,可显然张学兰不这么想,潘阳把大肥肉端回去递给张学兰,可把张学兰乐坏了。

“我前段时间腌的咸肉还没动,加上你才买回来的新鲜肉,足够我们过个好年了,这些肥肉就留着炼油吧!”

淮河两岸居民多数吃的是大豆油,因为猪肉少,猪油很少见,所以大肥肉特别受欢迎,可以拿来炼猪油,炼完了油的肉渣子还能吃,包饺子包馒头下面条都特别美味!

张学兰让潘阳坐炉膛添柴火,她先往锅里倒了点大豆油,等油热了再下切好的肥肉块,不多时,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一斤半的大肥肉炼了一小盆猪油,张学兰刚盛出来,放在外头不过一会儿,猪油全成了乳白色凝固状。

炼完油的肉渣子,张学兰又找了个小盆盛起来。

潘阳小时候见过她妈炼猪油,炼完油的肉渣子会让他们趁热吃,那种油乎乎香喷喷的味道,潘阳到现在都忘不掉!

潘阳忍不住伸手捏了个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低头瞧见潘士云正眼巴巴的瞅着她看,潘阳又伸手捏了一块塞到她嘴里。父女两的这一举动又招来张学兰的嘀咕,两人只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晚上张学兰下了一大锅饺子,力求每个人管饱,老潘家上下个个吃的心满意足。饭后,萝卜头们撑着肚子跑出去玩了,潘阳宅在家里也没事,索性出门溜达去了。

他刚出门,正好碰上潘兆房,也就是潘恒春的二儿子,潘阳应该管他叫一声二爷爷。

跟在潘兆房身后的是潘阳她二奶奶,朱秀芝。

朱秀芝显然是来她家串门子的,在外头喊了声大嫂,一头扎进潘阳家的小院子里。

她嗓门极大,人都进去了,潘阳还能听见她说话,“大嫂,你家晚上吃了什么?”

朱秀芝这人,跟张学兰相比,更抠门,更八婆,更作。

潘阳对这个二奶奶没什么好印象,见不得他们大房过得好,过得比他们二房好了就嫉妒,想法子过来占便宜。

潘兆房还算可以,至少是潘阳她二爷爷,潘阳对他还算尊敬。

两人寻了处地方蹲下闲聊,潘兆房不知听谁说潘阳总去县城的事,问道,“大哥,听说你去县城了?去县城做什么?”

不到七八年时局大变化之后,潘阳都不准备对任何人说实话,哪怕眼前这个人是潘兆科的亲弟弟也不行,潘阳瞎扯淡道,“我就是去转了一圈,本来想找活干的,没找到又回来了。”

☆、第18章 分发粮食

潘兆房也不是傻子,潘阳糊弄别人能糊弄过去,糊弄他可就不行了。

别的不说,单看潘阳身上的新衣裳,他大哥多少年没做过新衣裳了?现在还没过年突然换身衣裳不说,家里三几天就能吃上一顿肉,这不,晚上还吃了猪肉大白菜饺子。

别问他从哪里知道的,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院子里,张学兰在刷碗,朱秀芝站在压井旁和张学兰聊家常。朱秀芝双眼叽里咕噜的,在院子里来回乱扫,先是看到廊檐下挂的猪肉、猪蹄,再是注意到了靠西墙的小菜园,里面绿油油的莴苣长得极好。

朱秀芝笑呵呵的问,“大嫂,家里又开个菜园啊。”

张学兰怕她往外边乱说,就道,“家里人多,老头子一年到头吃在我家住在我家,原来的菜园太小,不弄个大点的家里吃不上菜啊,秀芝,你不会去大队跟别人说是吧?”

不得不说,张学兰很有心眼,知道关键时候把潘恒春抬出来压朱秀芝,提醒朱秀芝是大房一直在养潘恒春,让他们二房、三房少说凉快话。

果然,朱秀芝连连道,“那哪能啊!家里多口人就多双筷子,我能不清楚大嫂的难处嘛,都是自己家人,我可不会出去乱说话,就连我家那个菜园我都嫌太小了,也准备偷偷开个大点的呢!”

说完,朱秀芝重重地叹了口气。

张学兰随口问道,“怎么了,碰到糟心事了?”

朱秀芝就等张学兰这句话呢,她又叹口气,苦着脸道,“眼看就到年了,发愁这个年怎么过呗!我家上下也六口人呢,都是张嘴管我要饭吃的。唉,只怪我嫁了个不管用的男人,兆房但凡能像大哥有本事,我也不发愁了!”

张学兰听出了朱秀芝话语里的酸味儿,装作不知,只是道,“秀芝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你大哥能有什么本事,他就有好吃懒做的本事,可别让兆房学他,我看兆房倒是可以,多挣干的人,你就别牢骚了。”

见朱秀芝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张学兰又宽慰她道,“不止你一家难,我们都难熬,能怎么办,熬过一天是一天吧!”

朱秀芝却压低声音道,“大哥最近出去挣了不少钱吧?大嫂你自己看看你家廊檐下挂的肉,对比前后邻居几个,哪家能有你家多?你家士勋今天去我家玩可是跟我说了,说你家今晚吃的是猪肉馅饺子,还说大哥从县城回来买了零嘴儿,还唬我呢大嫂?”

朱秀芝就这么毫不费力的把我们潘士勋萝卜头给供出去了,气得张学兰牙根疼,火气冲天,暗恼等潘士勋那个狗崽子回来看她不拿鞋抽死他!

“这不是眼瞅着过年了,想让孩子们过个好年,我不想买这么多东西,多浪费钱,你大哥非要把家里存那点钱花掉,说什么过年吃得好,来年才能旺!”张学兰决定死撑到底,坚决不说她男人在外头干了什么,反正她不说,别人也摸不清楚,死无对证的事就让他们瞎猜好了。

朱秀芝见她大嫂嘴巴紧得狠,想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是不可能了,悻悻作罢,不过心里却在打算以后从他家几个孩子嘴里套话,怎么也得知道潘兆科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有好东西也不能让他大房独吞了不是?

——

潘士勋是村里的孩子王,除了潘士松、潘士云跟在他屁股后面,还有二房、三房的几个孩子,n个孩子成群结队的疯,白天‘打家劫舍’,晚上玩火把,每天不疯到八.九点都不会回来,张学兰一般不管他们,只要不犯大错,任由他们疯,疯回来了自己去打水洗脸,上床睡觉。

可今天潘士勋领着弟弟妹妹回来时,张学兰和潘阳都在堂屋潘士云的床上坐着,还有潘恒春,半靠在床上抽大烟袋。

潘士勋敏锐的嗅到气氛有点不对,讪讪地不敢进屋。

倒是潘士松挤挨到了潘阳跟前坐下,小手塞到潘阳大掌里,“阿哒,给我捂捂手,好冰。”

潘阳握住潘士松的手,塞到自己肚子上捂,在外头疯了这么久,手能不冰么!

潘阳想起以前她在乡里上初中,大冬天来回骑自行车上学,每天放学之后也是把冰块手塞到她爸手里,她爸就把放她手到肚皮上捂。

潘士云也蹭过来了,两个萝卜头一左一右,全把冰块手塞到潘阳肚皮上。

只有潘士勋在张学兰的怒瞪下,站在堂屋门口不敢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还是潘恒春道,“外头冷,快点进来,到阿爷床上给你捂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