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挣钱。”盛芳华摇了摇头:“都是乡里乡亲的,又怎么好意思要开口要多的钱,每次都只不过是几文钱或者是几个鸡蛋罢了,有时候遇着没钱的,我还得倒贴呢。唉,这世道,赚大钱的人少,我偏偏又没那个命。”
“几文钱?”褚昭钺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几文钱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
盛芳华偏了下头,疑惑的看着褚昭钺:“怎么了?你为何这般生气?身子是我自己的,我自己有把握,撑不住自然不会再出去,你还是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吧,快些喝粥,过会凉了就跟难喝了。”
这人真是奇怪,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说出来的话也怪怪的。
“你……”褚昭钺有些绝望,面前这村姑真是太不知羞耻了,自己还只是委婉的从劝她爱惜身子入手,想好好点化于她,没想到她这般执迷不悟:“盛姑娘,即便你不爱惜你的身子,难得你就不该爱惜你的名声?”
“名声?”盛芳华一愣,这人究竟在说什么?虽然说行医在这大周朝算不得什么上流之业,可也不低贱,她做铃医多年,村子里的人大都敬重她,这名声实在不差:“阿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褚昭钺看了她一眼,满脸无辜的小模样,看得他一怔,那话哽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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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窗将屋子外边的天光漏了进来,照在简陋的房间里,一点点金光跳跃,有几点正洒在褚昭钺的脸色,犹如浮动的金粉,似那庙里的木雕泥偶上的颜色。
他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沉默着不开口说话。
盛芳华是个直爽性子人,哪能让他说半句留半句,大步跨了过去,站在床边道:“有话快说,说话吞吞吐吐的,连个小女人都不如,还算个男人么?”
褚昭钺猛的抬头,眼睛直视着盛芳华:“盛姑娘,这可是你要我说的,若有得罪之处,请千万不要见怪。”
“想说什么就说,别这般墨迹。”盛芳华一只筷子戳了个馒头朝他手里塞:“若是没底气,先吃了这个馒头打点底儿。”
“盛姑娘,这姑娘家最要紧的便是名声,你这般半夜三更还跟男人出去幽会,可曾想过自己已是声名狼借?你豆蔻年华,何愁找不到好婆家,却要跟那些老光棍眉来眼去的?况且你方才还说你跟一些男人都有来往……”
盛芳华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心中熊熊的升起了一股怒火。
她真想一拳头挥过去,将面前这男人的脸给打成肉酱大饼——这人实在是龌龊,竟然将她想成了那样的人!可是……盛芳华努力的将火气压了压,自己跟这样的人计较实在不值,打他别疼了自己的手。
“盛姑娘,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虽然在下说得实在了些,可你也该好好去想想,你就这样,抛下你的母亲妹妹,只顾自己在外边闲逛,这样委实不好,须知人最重要的便是要讲求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你……”褚昭钺见着盛芳华的脸色不好看,却没有停下来,只顾喋喋不休的说了下去。
他素来是个面冷的,平常很少说多话,可今日褚昭钺却觉得,能遇到便是缘分,若是他能让面前这位姑娘迷途知返,也算是功/德无量。
“呵呵。”盛芳华冷笑两声:“不好意思,阿大,你弄错了,那个小姑娘不是我的妹妹,她母亲难产,派她寻了我去给她接生,你看到送我回来的那个男人,就是那小姑娘的父亲,因着母子平安,他为了感谢我,故此才特地去屠户家里割了一块肉做为谢仪,请问我为何不能拿?你可要记好了,我是一个大夫,荷月而归乃是家产便饭,当然,这种辛苦,你这样的富家公子,定然是不能明白的。”
看着褚昭钺张大嘴巴坐在那里,跟个傻子一样,盛芳华淡淡一笑,顺手操起托盘上放着的一块帕子扔了过去:“对了,你还没洗脸抆牙,自己来吧。”
褚昭钺愣愣的接过了帕子,看着盛芳华窈窕的身姿轻巧的穿门而去,心里满不是滋味。
原来她是去接生了?
她……
他怎么就忘记了她会治病的事呢?若不是她将自己从山里捡回来救治,只怕自己还带着伤躺在草丛里,过得两日,肯定会伤势复发,不治而亡。
他误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