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悲伤,甚少欢喜。
古物尚且只记得最悲切的事, 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大火、硝烟, 站在火海中的祖父。没有任何畏惧, 恍若神人。
可就算是她觉得可以顶天立地的祖父, 也难逃铁骑的践踏。
南星不由打了个冷颤, 从梦中醒来。她轻轻喘着气, 额上全是冷汗。她忽然想起时间来,一看, 已经近七点。
邱辞是七点的飞机, 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候机室了。
她忙拨通他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听了。
“我睡过点了, 你登机了?”
“没有。你的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没什么。你等等, 我去联系成洛加。”
南星挂断电话,又拨了成洛加的手机。铃声快响足了半分钟, 眼见要挂断,那边终于接了。
“南星小姐?”成洛加的声音简直比她的还要低沉虚弱,说完还咳了几声, “抱歉,我现在不在小区,大概……大概不能帮你看着了。我本来想给你电话,但情况特殊,实在是抱歉。”
南星本来想“嗯”一声就好了,忽然想到刚才邱辞的问话,问:“你的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发烧,但没什么问题。”
“你的脚伤好了?”
“没有……可能是刚能下地我就走远路,走太多,伤口严重了。”成洛加又说,“我在看医生了。”
然而南星听见有车呼啸而过,喇叭摁得响亮,却没有什么人声,明显是在路边,而不是在医院。
他到底在哪?
身体这么虚弱还到处走,难道他要去雪山?
“你不在医院。”南星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去雪山?”
那边沉默了半晌,但没有挂断电话。许久他才说:“我想去,但力不从心。我只是不想待在家里,想出去走走。”
“我明白。”
那边笑了笑:“我知道你会理解的,从那天你没有拦着我再去雪山我就知道了。”成洛加又咳嗽起来,声音更加虚弱,“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再过来,我会好好招待你,谢谢你,南星小姐。”
电话挂断了。
成洛加的声音太过微弱,南星猜他大概病得很重。如果就这么任由他不管,会出事。
她再一次打通邱辞手机时,已经到七点了,她问:“登机了?”
“没有,我在等你。”
南星微顿,说:“我跟成洛加通了电话,他现在脚伤严重了,而且发烧,但他没有去医院。”
“情况有点不太妙。”邱辞说,“他有没有提他在哪里?”
“没有,听起来并不想提。他在躲他的父母。”
邱辞似想到了什么,说:“南星,你等等,他或许会愿意见见其他人。”
一会电话挂断,南星拿着手机等了不知道多久,铃声再次响起时,却不是邱辞,而是成洛加。
“南星?你认识黎远,是不是?”
南星微微一停,才说:“是。”
那边略一笑,说:“那天你问我,那张照片上的人是我什么人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因为你谁都没有问,只问了那张。刚才跟你通过电话后,他就给我来电,我就更加确定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都是巧合。”南星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又剧烈咳嗽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病痛,成洛加的病越来越重了。不知道为什么,手机“嘟嘟嘟”地叫了起来,南星没理会,低声说,“你如果没有告诉他你在哪里,我也可以找到你。”
“你找不到我,你们谁都找不到我。”成洛加的语气重了起来,满是拒绝。
随后成洛加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南星就看见邱辞的电话,她接通后就说:“成洛加给我打电话了,猜出了我认识黎远,而且依旧拒绝说出地址。”
邱辞轻轻松了一口气,说:“原来你在跟他通电话,一直提示占线,以为你怎么了。”
南星这才恍然,说:“那个‘嘟嘟’声是你来电的声音?”
邱辞意外问:“你不知道?”
“嗯。”因为只有陶老板会给她打电话,在此之前,没有发生过在通电话时又能接到另一个人电话的事情。
以后她知道了。
邱辞忽然想起刚才她说的话来,笑了笑。南星皱眉,问:“我说笑话了?”
“没有,你刚才说,占线的声音是什么?”
“嘟嘟嘟。”
邱辞又笑了笑,一字一句,可爱极了。
南星这才反应过来,顿了片刻说:“飞机还坐吗?”
邱辞不再逗她了,说:“不了,刚才通电话,我哥也在旁边,阿洛身边的声音我听出来了,不是那边的方言,是另一个地方的。现在我们已经重新订了机票,准备过去。还有两个小时才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