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皱眉,问:“你要去忙?”
邱辞笑说:“不用,但我不想转交,我一接过来,你就要走,对不对?”
“当然。”
“所以我拒绝。”
“为什么?”
邱辞说:“因为我想跟你多说会话。”
南星盯着坐在桌子对面沙发上的邱辞,半晌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揍不过你?”
差点以为她要问自己是不是在暗恋她的邱辞听见这出乎意料的话,顿了一会,随即哑然失笑。
他倚着沙发,姿势轻松,像是在跟她拉扯家常,没有一点见外的意思。他笑说:“我就是想了解你,或者是说,想了解偷命师。当然,我不会费尽心思打探。闲聊,或许可以多了解你一分,所以想和你多说会话。”
南星不知道他是好奇偷命师,还是想知道如何学这些。邱辞对古物玄学似乎很感兴趣,南星相信他有意想学。她问:“那你呢,为什么要看杨江河的私藏品?你进后胜的地宫时,也不带走那些值钱的东西,并不是在盗墓,难道也是在跟人做什么交易,完成后,你可以去参观他的珍藏?”
邱辞从刚才赵倩提了会让他看私藏品时就知道,南星不会错过这个细节。
只是她直接发问,倒是让邱辞略有些意外。
原来南星也会好奇别人,只是平时太冷漠了,冷漠得让人以为她没有了好奇心,或者是说,一个正常人该拥有的心思。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轻微的好奇心也没有,就不太正常了。
“是。”邱辞没有掩饰,说,“你的酬金是眼睛,我的酬金是看他们的珍藏。”
南星立即默然,邱辞也没有说话。
两人目前彼此知晓的事,平手了。
只剩下一个不知道的——她要眼睛做什么;他要看私藏品做什么。
杨江河和赵倩从医院回来了,进门听说南星来了,赵倩连步子都走快了些,惊得杨江河急忙拉住她,让她走慢点。
南星见了两人,说:“我来归还炉子,在桌上放着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
“等等。”赵倩说,“谢谢你,刚做了检查,肚子里有个小宝宝了。如果不是你提醒,照我这种性子,可能要很晚才能发现,对宝宝也不好。”
南星点点头,没有邀功。
赵倩又说:“我和我先生商量过了,我们会找个适当的时机,将香薰炉替换回去。偷人家的东西,始终不好。”
南星又点点头,禁不住问:“还有什么话?”
赵倩还想说酬谢什么的,但她看着实在不像是想要钱的人,说酬金的话,反而显得失礼。于是收住了话,说:“那我们送您出去吧。”
“不用。”南星说,“再见。”
她往外面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来,回头看邱辞,认真说:“再见。”
邱辞一笑:“下次见。”
南星微顿,没有再说,提步走了。
邱辞见南星匆匆走了,想起她从宝珠山出来到四水岛,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息吧。这么拼命……到底是要做什么。
杨江河说:“邱先生,我带你去参观我的收藏。”
邱辞收回心思,说:“好。”
南星离开小岛时,还是去原来的码头等船。她从不断有游客过来的大路走过,远远看见码头那,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那棵树她上岸时就看见了,现在隔了那么远看,仿若一把张开的大伞。
不知为什么,让她想起何奶奶描绘着郑老爷子嘴里的那棵树了。
那棵栽种在郑家院子,总招来蚊虫,却舍不得砍的树。当年一家人贫瘠却知足,夏夜炎热,点着蚊香,在院子里纳凉,三个儿女绕膝听他讲故事。
南星想,郑老爷子将四水岛当做他们一家旅游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棵树,让他想起了当年三个年幼且纯真的孩子聚在膝下的日子。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鱼纹香薰炉焚烧了红叶当年的背叛,焚烧着她的良心。南星隐约明白为什么能复活郑老爷子的会是那个炉子,大概是因为,同样焚烧了他的良心。
——郑老爷子从一穷二白到大富翁,手段并不光明。
为了赚钱,几乎什么手段都用过。
临老后悔,却已经晚了。
红叶死时,也同样这样后悔,然而也晚了。
只是不同的是,红叶的孩子守护了她,郑老爷子的孩子,却毁了他。
同样是父母和孩子的羁绊,结局却全然不同。
轮渡载着满满的游客离开了小岛,滑着水波往喧闹的岸边靠近,渐渐远离浮在水面上的小岛。
那棵偌大的树,也逐渐变成一个点,消失在了水面上。
南星从轮渡上下来,走过阀门,刚上岸,就听见有人大声喊人。她在这里认识的人都还在小岛上,确定不是喊自己的,没有往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