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啸穹哈哈一笑,倒少了三分客套,拍了拍斐然殊的肩膀,道:“斐庄主多年不沾女色,王某还道是斐无邪自己当了一辈子老光棍也不准徒弟找女人,今日看来,你倒比你师父开窍许多。不错不错。”说着,视线转向行歌,道,“阿楚姑娘方才问妙善法师?”
行歌此刻反而不好奇妙善法师的事了,改问道:“前辈如何知道在下是女子?”
王啸穹见她落落大方,言行之间还有些女子身上少见的超然,心下便添了几分好感,笑道:“阿楚姑娘虽然气质清朗,但如此花容月貌,除非眼瞎,又岂会看不出是女儿身。”
行歌与斐然殊同行太久,美貌一直被打压,此刻乍听此言,不由喜形于色。
“这位前辈你看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行歌如此道。
斐然殊叹气,“前辈啊前辈,阿楚素来自认貌比天仙,已是十分不清醒了,你再助纣为虐……她可是听不出客套话的,你敢说她便敢认,今日出了这道门她便要以为天下皆瞎子了。”
“嘘!”行歌朝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你瞎你闭嘴。会不会聊天?跟武林前辈好好学学。”
“哈哈哈哈哈。”王啸穹突然朗笑出声,定定看了行歌几眼,道,“阿楚姑娘倒令王某想起了当年的妙善法师。可惜,十一年前鲲鹏号上一别之后,就不曾再见了。若她愿出山,也许……”
斐然殊看着王啸穹神情转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上前一步,道:“实不瞒前辈,阿楚多年前曾寄住洗月观,受过妙善法师指点。若有什么事帮得上前辈的,我想,她不会推拒的。”
王啸穹眼神一亮,仿佛看到希望,随即黯下目光,摇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斐庄主啊。只是……并非王某低看阿楚姑娘,但太清山几位高人都束手无策,想来小女已是……唉。”
斐然殊却道:“也许,事情并不像前辈所想,那般绝望。”
王啸穹见他成竹在胸,又想起天下第一庄的种种传言,心中的天平不由向斐然殊倾斜了几分,他问道:“三日之内,斐庄主当真有方法医治小女?”
“晚辈相信阿楚。”斐然殊望着行歌,行歌则是一脸“我招谁惹谁了”。
王啸穹沉吟半晌,终于点头,唤了一名贴身侍从进来,道:“带两位贵客去静园。”
虽然很想说“这位前辈我跟你比较投缘我留下陪你聊聊天吧”,但在斐然殊的淫威之下,行歌也只能依依不舍地与王啸穹告别,而后亦步亦趋,向那处诡异的院子走去。
走了一段,远远看到“静园”二字,仆从便指着牌子说:“那里便是静园,小的告退。”
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
行歌又生了追随而去的心。
“仙姑。”斐然殊语声微扬。
“……好吧。”行歌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而后闪身贴着斐然殊后背,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脚露出一颗脑袋,大义凛然道:“走吧,贫道一身正气,谅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入侵。”
“多谢。斐某,倍感安全。”
“不客气,应该的。”
斐然殊与行歌迈步走进静园。
出乎行歌意料之外,这静园白天看来倒是颇为清静雅致,并无诡异阴森之感。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踮着脚走路太辛苦,行歌改为抓住斐然殊腰侧衣裳,从旁边探出头看路。
斐然殊在园中停下脚步。
“在下斐然殊,冒昧求见王小姐。”
静寂半晌,屋宇之内传来一个温柔女声。
“公子世无双,光华斐然殊?”
“武林同道谬赞罢了。”
女声又道:“听闻无双公子风雅无双,即便于刀剑铿鸣血戮战场之中亦能保持一身诗意,不染尘埃。不知小女可有这个荣幸,听无双公子吟一阕诗?”
“江畔一抔冬,陵剑舞寒蕊,少年系红缨,雪晴骑鹤归。”
归字之音方吐出口,忽而一股无名寒风大作,一排屋宇霎时门扉大开。
一只手搭上了行歌的肩头,一阵幽凉寒气吐在行歌耳畔。
“江陵少雪……你也识得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八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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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扰人
行歌从金刀王家出来的时候,已深深领悟到了世间万象无常,她的见识,太浅了。
“你们山下人太会玩了。”琳琅马车上,行歌有感而发。
“斐某是山上的。”斐然殊又开始温茶。
“山上的朋友,你们好吗?”行歌顺口道。
“不知为何,突然不想跟你说话了。”斐然殊侧躺而卧,开始看书,“你自便。”
行歌下意识看了一眼书脊——霸道教主爱上我。
这都看三天了有这么好看吗!
不过说到霸道教主……行歌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影,一个使劲掐着她的肩膀嘶吼着“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人影。此刻斐然殊拿着这本书,不得不让她深深联想。如果霸道教主月无极爱上斐然殊……如果斐然殊希望月无极爱上他……有点可怕,届时这个武林恐怕要好好吃药了。
“停止你此刻的所思所想。”斐然殊默默翻过一页书。
“贫道此刻无思无想。”行歌静静喝了一杯茶。
斐然殊仍在看书,若行歌有心,不难看出他翻书速度比往日慢了数倍不止。
他的心思并不在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