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却不动,看了看这位十分面善的青年,从方才处理挡道一事看来应该是个好人,又想了想方才听到的那个十分好听的声音……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开口问道:“公子也是去鹿阳城么?介意让小女子搭个便车吗?”
承影愣了下,有些为难地看着马车车厢。
车内主人没有发话,承影也是爱莫能助。
行歌失望地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唉,听说貌美女子独行很容易出事啊……”
“噗。”承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承影,请这位姑娘上车吧。”又是那个清雅的声音。
行歌连声道谢上了车,坐在赶车的承影旁边,马车这才缓缓上路。
承影余光看到行歌的村姑模样,想起她刚才那句貌美女子,又忍不住想笑。
行歌叹了一口气,好言劝道:“不瞒承影公子说,我可是我们伊人村的村花,你此刻要是笑出来,便是在质疑我们整条村的品味。你,做好挑战我们全村的准备了吗?”
“噗。”这次这个笑声来自车内。
行歌不耻下问:“敢问车里这位公子,又是在笑什么呢?”
车内主人笑道:“伊人村,一人村?”
行歌也笑道:“公子有意见?”
车内主人道:“在下岂敢挑战贵村。”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唯有承影在一旁,仍是搞不懂,伊人村怎么了?庄主在笑什么?这位姑娘又是在笑什么?为什么只有他听不懂……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舌灿莲花的姑娘,绝不会是个村姑这么简单。说实话,除了打扮,她还真没有一处像村姑。若是随便一个村姑都能跟庄主相谈甚欢,庄主也不至于孤身至今了。想到庄主的终身大事悬而未决,承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赶着马,整个人陷入了无名惆怅之中。
官道平坦,马车不疾不缓,恰是秋高气爽,日头也不毒,行歌倚着车门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迎上承影一脸无语的神情,警惕地往嘴角一摸,没有口水,那他无语甚?低头一看,也没衣衫不整,那他无语甚?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开口问道:“承影公子,你怎么了?”
“承影大约是没见过当着陌生男子面说睡就睡的貌美女子。”车内主人一本正经道。
“庄主!”承影看了眼行歌鬓发微乱睡眼惺忪的模样,受不了地冲车厢嚷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对车内主人与行歌来说毫无威慑力,自然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继续调侃。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会看相的。”行歌道。
“哦?那姑娘看承影如何?”车内主人道。
“承影公子印堂发亮,修眉俊目,我赠他三个字:美,男,子。”
“噗。”
“严肃点,我算命呢。”
“嗯,姑娘继续。”
“承影公子身强体健,灵修清明,虽眼下有阴影却常带笑意,可见命主劳碌却乐在其中,可以说是重情重义不计得失侍主极忠之人,也可以说是……”
“是?”
“犯贱。”
“噗。”
“严肃点,我算命呢。”
“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师从何人?”车内主人突然问道。
行歌面不改色道:“我叫狗蛋,洗月观妙善法师门下吃闲饭的。”
“咳咳咳咳咳咳……”承影差点让口水呛死。
车内主人也沉默了良久,才道:“你的名字,是亲爹娘取的吗?”
行歌实话实说:“如果我不是妙善法师的私生女,那么就不是。”
“你的名字是法师取的?那你是在洗月观长大的吗?”车内主人对这个问题似乎异常感兴趣。
行歌想了想,答:“是啊,法师养了我三年,我就这么大了。长得有点着急,法师觉得不大妥,就让我到尘世走一走,感受一下寻常百姓不太着急的生长速度。”
车内主人想必听出行歌话中真真假假,许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也不追根究底,避重就轻道:“听来法师对姑娘极好?久闻法师大名,姑娘能给在下说说,法师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锐利啊。
行歌思量再三,还是简明扼要地答:“唉,法师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承影真的要被口水呛死了。
“此话怎讲?”车内主人还是很镇定。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女冠,她们活泼又聪明,她们修真又养颜,她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美丽的洗月观……”
行歌漫口说着,突然听到车前马儿受惊一般发出一阵躁动的嘶鸣,车身震荡起来。行歌险些摔出马车,哀叫一声连忙抱住车板稳住身形。承影神色一凛,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倏地,一群持着兵刃的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
此时日已偏西,道上落木萧萧,疾风穿林,徒增几分肃杀。
“识相的,就把那个姑娘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