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渡长安 社那 2409 字 17天前

直到不得不现身说个清楚的这一日。

见引商有些茫然,少女也未多言,很快垂眸恳求道,“还请小道长莫要应下四郎所求之事。”

李瑾虽是长子,可是幼时与堂兄弟姐妹之间在一处玩耍,他是排第四的。身为堂姐的唐昌公主一直唤他一声四郎。

引商突然发现,真正的事实好像与李瑾所讲的那些有些不同。

多年来,唐昌公主仅凭一丝怨念和留恋不肯离开人世,却不像是怨恨于谢十一。相反,她宁肯主动来求她这个小道士帮忙,也不想谢十一死于李瑾之手,倒更像是余情未了。

引商没有轻易答应或拒绝她,却很快看向了身后的华鸢,“你带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件事?”

她认识的华鸢,从不喜欢理会这些别人的闲事。

只是这一次却不同。

华鸢也盯着那玉蕊花和唐昌公主看了许久,低声道,“不过是觉得可怜罢了。被心上人所伤,还不忍亲眼见他惨死。”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浮生梦(7)

从唐昌观离开后,引商径直回了平康坊。

她想,这事情果然还是要问问卫瑕才妥当。一来,放眼整个道观,也就只有卫瑕能与她说说凡尘俗事。二来,这事本也与卫瑕有几分关系。

可是华鸢却不赞同,“你对他说,还不如对我说。”

“怎么?”她想听听他有何高见。

“那样我就会告诉你,这事你本不必插手。”他努力回想着,最后一合手掌,总算是想起来了,“那位谢将军现在还死不了呢。”

谢十一这一世,注定要死在战场上。

“想看看他们这些纠葛吗?”见她心里还有疑虑,他干脆这样问了一句。

她犹豫着点点头,然后便见他伸出手指隔空一勾,将那面铜镜从她怀里勾了出来。

青谧镜可通前生今世,引商曾在镜中看到了卫瑕的往事,今日有华鸢在此,无需谢十一也亲临,她就能轻轻松松的看到二十年前的盛唐之景。

那时还是开元年间,驸马杨洄向武惠妃构陷太子李瑛、鄂王、光王、驸马薛锈被,污蔑他们想要谋害寿王性命。而仅凭三言两语,又怎能轻易就谋害了三个皇子?

正如李瑾所说,当年那件事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会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事实上,那是一件不知策划了多久又设计了多少陷阱,才成功陷害了太子三人踏进圈套的天大的阴谋。

当今皇帝也是经历过几番斗争才坐稳皇位的,又怎么会因为武惠妃的几句话和一些看起来就觉得可笑的“证据”狠心害死自己三个儿子。

想让他相信,或是说想让他对亲生儿子有戒心,着实需要费一番工夫。

而当年的谢十一尚且年少,曾是武惠妃的几个亲信下属之一,后来更是跟随武惠妃的女儿咸宜公主来到了驸马杨洄的府上,与咸宜公主、杨洄等人都相交匪浅。

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帮助杨洄等人盗取伪造了许多太子谋逆的罪证,顺便暗杀了许多知情之人。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他都能做。杨洄等人的计划因此进行的十分顺利。

直至薛锈也遭到牵连惨死,他才总算是收了手。

要怪只能怪在宫中当差的那些年,就是在那段岁月里,他结识了同样年少的唐昌公主。

可是空有情意又如何,跨不过的永远是身份之差。皇帝不悦,谢十一逃出宫廷,公主无可奈何的下嫁……

后世有史记载,唐昌公主本该在开元十六年八月十九嫁给张垍,但却在同年五月提前嫁给了薛锈,其中缘由不明,后人也难查清,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可是,哪怕这段旧情终究要无可奈何的断个干净,也是谢十一至死难忘的一段往事。甚至在此后的二十余年里,他的眼中再难容下其他女子。

就在唐昌公主出嫁同年,他随军攻打吐蕃,战场厮杀多年之后回到长安城。杨洄和李林甫等人邀他相助,他想也不想的就应下了,处心积虑的谋害太子等人,甚至害得薛锈也跟着惨死。。

看着看着,引商突然扭过头来问身边的人,“如果早知如此,他还不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他不做,也总有人要做。”华鸢只是一笑,“而且,你怎知他不是故意为之?”

谋害太子,那牵扯到太子妃之兄薛锈也是必然之事,谢十一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唐昌公主与丈夫多年夫妻,怎么会没有情分?薛锈一死,唐昌公主很快郁郁而终。

那之后不久,武惠妃也因心病亡故。

谢十一在洛阳住了不知多久,始终抑郁寡欢,几年后还是隐姓埋名的回了长安城,转投金吾卫。直至遇见引商等人,又因为花渡无意间拿走了青玄先生赠给他的那把刀,这才从引商口中得知了唐昌公主亡魂始终跟在他身边的事情。

那天,他一夜未曾合眼,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进宫见了皇帝一面。再往后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开始不顾世人非议的谋求更高的地位,直至手握重权之后就开始帮助李林甫等人铲除异己。

若说他醉心权力,十年前他就足以坐到今日的位置。所以,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而那个人,就是一直留在他身边不肯离去的唐昌公主。

“他怕是想告诉她,他仍是这样心狠无耻,如果有什么仇怨,尽管报还到他身上,无需念着旧情不肯离去了。”华鸢坐在院外的石阶上,说着说着也叹了声气,“何必呢。”

他很少对别人的闲事说长道短,难得会这样感慨一次。引商也跟着沉默了,她原本倒是没想过这其中竟有如此多的内情。

“所以还是别管他们这些事了,你们说的那个李林甫,也活不久了。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他不知怎么劝她才是对的,最后干脆把自己一向不愿提起的侄女给搬出来了,“若是你忧心卫瑕,总还有我那个侄女在呢。依她现在的兴致来看,任是谁想要谋害卫瑕的性命,都没什么好下场。何况,七夕那日……”

他欲言又止。

引商明白他的意思,她既然已经答应他会留在家中,就不会反悔了。而七夕那日,李瑾想要她相助取谢十一性命,她本就不忍下手,如今更是没理由插手了。

眼下,她好奇的只有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劫难,留在家中就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