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南在她耳边低声笑,淡淡的气扑在她的耳垂上,痒酥酥的。
跟带着电流似的,从耳边一直痒到心尖。
“那我看看有哪段。”男人扫一眼剧本,轻笑着念出台词,“抱歉,我从来不做任何没有回报的事情。”
白阮:“……”
台词是这样,没错。
可你特么的手别乱摸行不!
白阮气得打他手:“你这什么影帝啊,比冯老师差远了!”
傅瑾南顿时一僵。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白阮连忙把他赶出去,砰一下关上门。
傅瑾南看着紧闭的房门,顿时黑了脸:“白阮,你给我开门,刚才那遍不算,重来!喂!喂?”
沉默片刻,“靠!”
白阮不理他,直接戴上耳机,看剧本去了。
过了好久,剧本却一页未动,脑海里一会是刚刚的那个吻,一会儿是他笑着给她唱生日歌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嬉皮笑脸地坐沙发上等她按摩……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才看没两行,眼神不经意地扫到腕上的蛇头手镯,又想起两只小蛇亲吻的画面。
她捂了捂脸。
什么鬼啊啊啊!
*
第二天上午便是白阮和傅瑾南的第一场对手戏。
留洋回国的苏秦,是苏家老六,大名鼎鼎的苏六少,生得风流倜傥,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姑娘,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认钱不认人,黑白通吃,叫人胆颤心惊。
彼时的四喜班已经名声大噪,受邀去城内一家大户搭台子唱戏,女主夏寒被一位听戏的老爷留在房中,锦然急得几欲冲进房里救人,却被同伴死死抱住,恰遇几名打手簇拥着苏六少经过。
穿着西装,眼神淡的,没往这边看一眼。
“苏六少!”锦然红着眼嘶喊一声。
那男人望过来,半秒未到便淡淡地收回视线。
她挣脱出来,跌跌撞撞跑到苏秦身边,却被他手下推倒在地,她猛一抬头,直直盯着他,下巴微颤:“苏六少,我是四喜班的锦然,我给您唱过《锁麟囊》,您还夸过我说我演的薛湘灵在上海滩数一数二,求求您救救夏寒,求求您!”
苏六少还没回话,身边的人一阵哄笑。
他也笑了下,有人递过去一支雪茄,他左手接过。
又有人为他点火,袅袅青烟中,他淡声:“抱歉,我从来不做任何没有回报的事情。”
白阮这回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傅瑾南的演技,明明前一秒他还趁没人注意,拉了下她的小手,后一秒导演一喊“action”,他便立马变成了那个上海滩的苏六少。
这句台词念出的时候,白阮更是感慨。
现在的他,和昨晚的嬉皮笑脸截然不同。
不仅是服装发型上的差异,站姿、眼神、动作习惯,甚至连拿烟的小细节都大相径庭。
傅瑾南习惯用食指和中指夹烟,端的是漫不经心的闲适模样,苏六少惯用食指和大拇指扣住雪茄,拇指指头外翻,思考的时候,食指微动,雪茄在指腹上左右一转。
不仅如此,傅瑾南习惯用右手,而苏六少却是天生的左撇子。
苏六少抽完一口烟,转身往大门口走,脚腕却被人死死抓住,他低头,眼里映入一双素白的手,筋骨因用力而狠狠突出。
“有回报。”锦然用力仰头,一字一句,“我给您唱戏,我就给您一个人唱。《贵妃醉酒》《玉堂春》《锁麟囊》《赵氏孤儿》……我都会唱,我五岁学唱戏,青衣、旦角我都会,我什么都会,苏六少。”
她起身,拢一拢耳旁散乱的发,咿咿呀呀地唱:“海岛冰轮初转腾……”
苏秦盯着她,生得妩媚多姿,眼底却一片死灰,只望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像有火苗在扑腾,点燃了整双眼眸。
他伸手,旁边有人递了帽子过来。
礼帽往头上一戴:“走吧。”
苏秦抬脚,走向门外。
身后是她越来越大的唱戏声,一直在耳边不断盘旋,声音透着悲凉、愤慨,以及孤注一掷的勇气,他走出门外之时,那戏声还断断续续地传来,尾音嘶哑。
车门已经打开,他默了片刻,回头。
有手下凑过来,苏秦目光散漫地看了会儿,笑:“嗓子挺好的,唱坏了倒挺可惜的,你说呢?”
锦然立在院里,嘴里唱个不停。
有脚步声传来,她抬眼。
苏秦拄了根拐,从门口折回,声音很沉:“记住了,你这把嗓子,从今以后就是我的。”
“过!”洪导出声的同时,站起来啪啪拍几下,眼含赞赏,“不错,真不错!老冯,怎么看?”
这两人一个是新生代影帝,一个是他千挑万选的洪女郎,演技上都没得挑,但难得的是两人对手戏时碰撞出来的火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