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定是初次见面,但梁绾总觉得陌生,又熟悉。
“是我多心了吗?总觉得,她的动作像是在躲我一样……”梁绾喃喃地道。
“梁师姐,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易朝风笑道。
“没什么,我说你们先去前面客栈订好房,我去去就来。”
她倒要看看,那名道姑究竟是何方人士,让她又产生了那股久违的感觉……
这种奇异的感受,自从那墓穴地宫后就时有出现。每次当她遇到危险或是麻烦时,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会突然到来,结果每次都是她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302|实习造物主(九)
另一方面,左丘伯玉躺着的刑床前,伙计已经摆好的大大小小的木桶,手里一口解牛尖刀寒光森冷。
他熟练地用一条肮脏的黑布蒙住左丘伯玉双眼,又用一块软木堵住他嘴巴。
这是行业忌讳,据说如果死后的人怨气冲天,成了厉鬼,会向视线里最后映入的人复仇,所以干这行的都有这个讲究。
“嘿嘿,小子,爷爷我只是个跑腿办事的,你要怪,就怪你以前的仇家,捉你上船的人,吩咐我动手的肖管事,还有用人骨人肉修炼的智严上师吧!”
我要死了吗?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刀子落下来。
只听得那伙计粗嘎的声音叫到:“哎哎哎,这位客官,后堂怎么能乱闯?您打扰我们商铺办事了知不知道?我们商铺可是卢真人的首徒罩着的,也就是卢真人的产业……”
叮叮当当,灵珠的声音一响,让本以为对方是个古板卫道士的伙计转怒为喜。
“哎呀呀,贵客啊!光临敝店小的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客官想要买些啥?躺着的这个不是什么好货色,本店刚到几个欢喜教的高阶男弟子,脸俊俏,功夫也不错,要是客官有需求,小的这就带您去看货。”这是伙计看对方财大气粗,想要向她推荐更高附加值的商品,一次卖个大价钱了。
左丘伯玉顾不得被洗剥得几乎赤身果体,拼命扭动着,塞住的口发出呜呜的声音,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
“就要他,不用找了。”
那是极快速的女声,而且十分熟悉,让沉沦修罗场六十年的左丘伯玉呆了一呆。
当他还在搜肠刮肚想,这女人究竟是谁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腰间仅有的一块破布。
“呜呜呜……”光天化日之下,她想做什么?!
身体一轻,腾空而起,然后被什么架住了。
小腹的皮肤感觉到凉凉的光滑发丝,是那女人的头?
他是被一个女人抗在肩上?
奇耻大辱……
“别出声!”她只说了这一句,就带着左丘伯玉从窗户飞似的远遁了。
然而,在不到十息的时间后,梁绾再度登门。
伙计一看是刚刚阻止胡心玥买走左丘伯玉的女人,早就不高兴了,脸拉的老长:“哟,不知这位客官有何贵干?又想来砸敝店生意?您可别嫌小的说话难听,您刚刚看不上的货,转眼就被眼力劲好的贵客买走了,出了这个数!”伙计夸张地摊开手掌,正反一比,啧啧赞叹。
“买走了?!被谁?”梁绾心知,在她们前脚走后,只有一人进了这间店铺,就是那个青白道袍的女修!
“当然是位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美貌女道姑了!啧啧,那脸蛋真是漂亮得,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女人能长成那样!”伙计试图激起梁绾的嫉妒心。
“女道姑?!她人呢?!”梁绾在不大的店铺中左右环视,没发现能藏人的地方。
“啊,那姑娘走的疾,嗖地一下就不见了,还是跳的窗户……诶?!这行迹很可疑啊!不会是用的赃款或者假灵珠吧?不行,我得好好鉴定鉴定!”伙计面色一白,碎碎念道。
果然是那个道姑……她跳窗户走,是害怕有追兵吗?抑或是真的在躲她?
梁绾走出店外,心潮起伏。
“你究竟何人,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还有,你要带我去何处?我告诉你,我现在这样子也是阴差阳错,绝非我真正的实力,你若肯助我疗伤,日后我功力恢复,定有重谢!”左丘伯玉感觉风呼呼地吹过,像是穿过了很远的距离。
“到了。”那声音长吁一口气,像是逃过一劫似的。
左丘伯玉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了下来,他发现地方好像是一个卖成衣的铺子,里面琳琅满目都是各种仙材制作的男装女装。
而眼前,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正背对着他,和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交涉,纤细苗条的背影化成灰他都记得!
“你!”他惊呼出口。
“闭嘴,这不是你说话的地方。”夏元熙转过头,冷冷驳斥道,然后她继续和那老板聊天:“就是这样,前几天玩的太过火了,让他受了点伤,你这有没比较宽松透气的衣服?我准备找人给他治治,这些衣服就给他养伤时候穿,方便换药什么的。”
那中年人猥琐的眼神在左丘伯玉半果的身体上扫了一圈,血污已经被刚才的伙计洗了一遍,异族的白皙皮肤因为失血过多更加苍白,抆拭干净的魔眼伤口规律整齐,像是被什么变态的刑具责罚过一样。
老板心中暗暗咂舌:城里修士就是会玩。看不出这美貌得花一样的道姑看起来正气凌然,手段却如此毒辣,也不知这俊俏小哥平日里被她怎生凌(和谐)辱……不过这异族小哥看她的眼神却十分复杂,里面不乏爱意……也真是一个可怜的痴心之人,想必定然是迷恋这朵霸王花的皮相,才心甘情愿被她如此作践吧?
他心生同情,于是连连点头道:“一定让贵客满意。”
老板是个善良的人,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帮这位可怜的痴心美男子固宠,同时不耽误他养伤的功夫。
“贵客,请进后堂内室再叙。”
不一会,他就用丝盘捧出几片布料,献宝似的展示在夏元熙面前。
“这什么?是衣服吗?”那布料过于轻薄,在盘中数叠,拢共也只有巴掌大的浅浅一片。
“千真万确,贵客。这可是南海鲛纱精制而成,最是轻薄如无物,即使全身上下做一套,叠起来也能让婴儿拳头握住,端的是神奇无比啊!”老板说起自己的货物,得意地轻轻一抖,其中一片布料迎风招展,果然是件衣服的形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