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宫中的贵妃和自己的心肝宝玉,若果真有骆家的支持,将来元春再一朝得了皇子。那么贾府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她也不是没有打过这个主意,不过可惜的是,骆家对于贾府的倒贴竟是理也不理,贾母经历过繁华,自然是不愿意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是以两府之间并无多少的往来,一向都是不咸不淡的。
好在现在玉儿回京了,自己的玉儿又是县主之尊,难道骆家还能不给面子了?
饶是骆辰逸也没有想到,这位老太太,老而弥坚,这第一次见面,竟已经在算计自己。
好在他并不知情。
良久之后,贾母肃着脸,对着两个年轻孩子道,
“既已经是夫妻了,那么就一起好生地过日子,万不可淘气生闲气,再让我的玉儿受了委屈,老婆子可是不依的。”
这话虽然对着黛玉夫妻说的,可其中的敲打之意却是冲着骆辰逸来的。
“可不是,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儿,自然是有我贾府撑腰的,却是容不得外人欺负了去的!”
贾母的话如果还略含蓄的话,此刻插嘴的王夫人说的便是赤果果的敲打了。
“来自亲人的算计才令人心寒呢,您说呢?外祖母。”
骆辰逸似乎是没有听明白王夫人之言,轻轻巧巧地回了这么一句,成功地令贾府众人变了脸,贾母气的面皮抖了抖,王夫人手中的念珠竟是断了,珠子滴滴答答地掉的满地都是。
落在骆辰逸耳中,“叮叮当当”似是琵琶之音,煞是好听!
至于贾琏么,毕竟年少,少了历练,所以此刻面红耳赤,倒是只些廉耻呢。
偌大的荣庆堂,似乎是坟场一般寂静!
黛玉眼中隐隐地闪过了泪花,想想自己夫妻二人在江南的那些艰难岁月,想想甄家的咄咄逼人,想想父亲出殡时甄家子弟的嚣张无礼,黛玉心中越发地酸涩,定定地怔在那儿,,并不出声解围,偏过了脑袋,对于贾母眼中的求恳来了个视而不见。
此刻的贾母心中悲叹,玉儿果然知道了,玉儿果然心中有了怨气,玉儿果然要和府上生罅隙了!
可她并不怨黛玉,只恨这赘婿!
骆家的小子,自己果然是小瞧了他。
“林妹夫这话怎么说?难道林妹妹竟是被林氏族人为难了不成?世人真真儿可恨,他们如何敢这般做?果然个个儿都是狼心狗肺么?”
今天压根儿就不在状态的宝玉却是一脸紧张地问道。
看着一脸纯真的宝玉,骆辰逸嘴角抽抽了两下,看着贾府人煞是好看的颜色,对着宝玉道,“并非为族人所为,不过是江南甄家,竟是一点儿也不顾与老爷的同僚之情,竟是将家中祖辈的产业夺走了不少,倒也是我无能,竟是辜负了我们老爷的期待,护不住林氏的家产,所以才有这么一点子的感慨罢了。”
这话却是直接地挑明了,你们贾府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呢?与甄家的合谋,再加上甄家太太昨日到访,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事情?
“敏儿,我的敏儿啊,若果真你还活着,断不会让……只可惜我的敏儿,命薄如此,竟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往日里贾母哭诉贾敏,都能让王夫人呕上几日,可唯独今时今日,她第一次觉得姑太太死的好!
此刻,黛玉勉强维持的笑容却是完全地收敛了去。
“外祖母,我们毕竟有孝在身,却是不能久待,日后方便了再上门吧!两位舅母,薛夫人,琏二表哥,宝二表哥,黛玉先行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骆辰逸却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跟着黛玉的脚步,迈步出了荣庆堂。
宝玉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为何林妹妹竟是生了这雷霆之怒?
至于贾琏,一脸的尴尬,急忙地奔了出来,唤道,
“林妹妹,林妹夫,且请留步,万万不可呀!”
“琏二表哥,什么万万不可?是你亲上甄家时还是来旺儿与甄府的管事见面时?我们夫妻年纪小,人又生的蠢笨,可对于二哥哥却从未有过丝毫的怠慢,今日却要问上一句为什么?”
骆辰逸直言问道。
“林妹夫,林妹妹,我如何能有那样的心思,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既然已经被戳破了,贾琏也就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了,苦笑道。
“好一句‘身不由己’,我体谅二表哥,二表哥也体谅体谅我夫妻二人,今日暂且告辞,来日放长吧。”
黛玉一言不发,听了贾琏的解释之后,冷笑道。
“二表哥留步,且向两位舅舅表达歉疚之意,且转告大舅舅,过上几日,我下帖子请他老人家过府吃酒,一起赏扇面儿!”
贾琏一路上赔情致意,可惜的是,并未能挽回这两人回心转意,最后上了县主的车架之后,骆辰逸对着贾琏道。
“林妹妹,林妹夫,好走不送!”
贾府只怕是要面临着大风暴了,他自身难保,所以如今的贾琏却是欲哭无泪!
黛玉气的浑身颤抖,上了车架,马车缓缓地开始前行之后,她再是忍不住了。
骆辰逸将她搂紧怀中,任由她捶打挣扎,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衫。
骆辰逸的脸色黑沉沉,自己的心,似乎是被浸泡在了这泪水中,生疼生疼的。
贾府,好样的;老太太,好样儿的!
回到了府上之后,骆辰逸直接让人将车马驶入了内院,黛玉哭成了泪人,甚至因着情绪太过激动,竟是隐隐地有些抽搐起来了。
“去,打发个人,拿了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
骆辰逸对着林忠安吩咐道。
主辱臣死,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一回府就请太医,可见这趟贾府之行发生了不少事儿,所以林忠安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