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因为太妃回来之后,晚上便将全家人都召集到了一起。眉畔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不免有些惴惴,又有些跃跃欲试,追问元子青,“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元子青安抚她,“祖母每次入宫回来,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商量一番,主要是看看宫中的动向。”

他转头看眉畔,“外人都羡慕咱们的圣眷,可知这圣眷也是要维系的。祖母在其中花费了许多的心思。”他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对眉畔道,“你为祖母做的事,全家人都看见了。多谢你。”

“世子还要同我说谢?”眉畔反问他。然后不等元子青说话,又改口道,“若真要谢我,可不是一句话的事。”

元子青问,“那娘子想要为夫如何谢你?”

“我还没想到,且记着吧。”眉畔道。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首善堂附近,两人便也敛了神色,免得被人看见。又走了几步路,转过一道弯,便见元子舫正走在前头。元子青叫了一声,他便站住脚,等两人赶上去。

“你什么时候回去?”元子青问他。

周映月之前就已经回海州去了,但元子舫却一直被福王留在京里。元子青因为要忙修书的事,所以也只是知道这么回事,具体如何没有问过。

元子舫叹了一口气,“究竟还能不能回去还不知道呢。”

“海运获利颇丰?”元子青想想便明白了关节所在。

元子青讽刺一笑,“何止是获利颇丰,简直是百倍之利。即便是朝廷,看了也不能不动心的。”

海商会朝廷暂时还动不了,况且毕竟只是将头五年交给他们垄断,往后总能收回来,或是再改规矩,所以倒也不算按捺不住。然而由元子舫掌控的海关,却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香饽饽。

近来朝堂上为这事不知吵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元子舫才觉得自己可能根本不能再去海州了。一旦卸下身上的职务,他就又成了无辜不能离京的宗室,束手束脚。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自己偷跑,也就是少年顽劣,无论是皇帝还是弹劾他的朝臣,都并不真的放在心上。可有朝一日手中掌握过了权柄,恐怕谁都不放心他在外头乱跑。

元子青略想了想,道,“其实这时候抽身而出也好。这件事是咱们做起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功劳不会跑掉。若是要把海关抓在手里,恐怕就要惹来众怒了。”

“不过一个海关,我也没有多恋栈。”元子舫随意的道,“只是我不在海州,还不知她究竟会怎样呢。”

夫妻两个一听就知道她指的是谁,不由相视而笑。到底是少年情热,比起海关权柄来,元子舫更在意的是周映月。而周映月这一去,恐怕要到年底过年时才回了。

元子舫见两人神色,受不了的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了。”

好在首善堂已经到了。

三人都重新敛容,一脸肃穆的走了进去。太妃正坐在上手逗着笼子里的鸟儿,抬头见了三人,便对眉畔招手道,“老大媳妇来,到祖母这里来坐。”

“祖母这样偏心,孙儿可要呷醋了。”元子舫自己挑了地方坐下,道。

太妃闻言瞥了他一眼,“放心,等你媳妇过门了,祖母也是一样偏疼的。到时候你就不好呷醋了。”

冷不丁的被自家祖母打趣,元子舫没有防备,倒闹了个大红脸。眉畔和元子青在一旁偷笑。气氛一时轻松起来,这是从前所没有过的。

以前太妃可不会跟大家说笑,虽然脸上的表情慈祥和悦,但总觉得有些距离。两个孙子从小就不敢在她面前造次,长大了也是恭恭敬敬的,似元子舫那样抱怨一句,就算亲近了。所以如今面对这样的变化,每个人都觉得十分新奇。

元子舫越挫越勇,“祖母,你这是什么鸟儿?”

“是个专爱问话的八哥。”太妃道。

元子青还好,总算习惯了面无表情,也压得住心事,眉畔却没绷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本来元子舫就便是被祖母打趣,也不觉什么,他是晚辈,若能彩衣娱亲,也是个美名呢。只是让眉畔这么一笑,他脸上就搁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倒要看看这八哥有什么奇特处,让祖母这样喜欢?”

说着走了过来。

太妃见他煞有其事的样子,也盯着他看。结果元子舫跟八哥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只不好,回头孙儿给祖母寻个更好的来。”

“我瞧这只就不错。”太妃说着,终于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屋子人都跟着笑,元子舫先前还绷着,后来也忍不住跟着笑。于是福王和王妃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娘这里倒热闹。”他笑着道。

听见他的声音,没脸连忙敛了笑。身为儿媳,在公公面前总要端庄些。其他人被打断了,也不好继续笑,于是屋子里便是一静。

福王妃忙道,“看来是我们不该来,应该让你们祖孙再乐上一会儿。——你们方才乐什么呢?”

“没什么。”元子舫连忙走过去,殷勤的请两位长辈坐下,然后迅速进入正题,“祖母今日入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眉畔也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她心里有一种预感,这才是福王府真正商量大事的场面。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都不过管中窥豹、冰山一角,到如今才算是真正接触到了核心。眉畔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接纳进来的,是嫁进来就自然被纳入其中,还是经过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考验?

但她知道,这时自己才是福王府真正的一员。于是满心澎湃激动,坐在太妃身边,微微仰头看着她。

太妃慢条斯理的道,“之前太子府里新得了一位皇孙,我今日才知道,太后原是打算把孩子报过去,喜欢上一阵儿。哪成想太子妃不乐意,就闹到了皇后那里。到底这孩子也没有抱到寿安宫,只是皇上为此很不高兴。”

“说起来呢,谁家孩子都是心尖儿肉,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怎么闹得这样不好看?”福王妃有些纳罕。

且不说那孩子不是从太子妃肚子里爬出来的,根本不需看得眼珠子一般。即便是她自己生的,抱去给太后看看,莫非就会怎么着不成?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愿意,也有许多种办法回避,却偏要将事情闹大。

屋里众人相互对视了一阵,福王道,“恐怕太子妃对太子不满久矣。”

太子好美人,太子妃却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挑的,端庄稳重,大方有礼——只是这世上的事总难十全十美,德行上出色,容貌上就逊色了这么几分。太子的性子又不喜欢被拘束,不耐烦听太子妃的劝谏之词,对她更没有几分情意,于是一个月里歇在她那里的日子,有两三天就算是多的了。

这种事太子妃总不好对长辈们哭诉,有苦也只能自己憋着,时间长了,心情自然压抑。她自嫁给太子已经有三年时间,却始终未能生出一儿半女,外头的压力有多大不问可知。但这种事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努力就有用的,太子不来她房里,又能如何呢?

前两年太子府里也诞下过两个孩子,但都是女孩儿,倒也罢了,如今太子宠姬生出了皇长孙,眼看着就爬到她头上来了。大约也是因此,太子妃才故意将此事闹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