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萧珪反问。
张果老说道“后悔认识咸宜,后悔与她定婚;或者是,后悔一走了之弃她于不顾”
萧珪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习惯后悔,因为它一点用处都没有。我更想知道,以后我该怎么做。弟子现在,有些迷茫。肯请师尊指点迷津”
说罢,萧珪对着张果老,恭恭敬敬的拜倒下来。
张果老拍了拍他的脑门,“免了吧,别在我面前,搞这一套。”
萧珪哭笑不得,“老太公,我好不容易真心诚意拜你一回,你怎么这样”
张果老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以前都是假拜了”
“没有、没有”萧珪笑道,“老太公,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老人家就不能直说吗”
张果老轻抚须髯,悠悠说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人乎”
萧珪心中一亮,说道“老太公的意思是,此前我该离开,是因我如中天,即将昃矣。若不激流勇退,必然招来大祸”
张果老笑而不语。
萧珪连忙追问,“那现在呢”
张果老又念了一句,“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萧珪下意识的接道“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张果老说道“看来你最近没少翻看道德经,书倒是背得不错了。但其中深意,你可知晓”
萧珪说道“弟子愚钝,只能悟出一些皮毛。此段经文之真义,莫不是在劝诫弟子淡泊清净恪守本心,莫学世间俗子驱名逐利,浑浑噩噩腐朽混沌”
张果老轻声叹息,“不愧是教书先生哪,说文解字,颇有一套。”
萧珪苦笑,“弟子若有错处,还请师尊教正。”
张果老说道“老道无甚可教,你还是自己领悟吧”
说罢,张果老就起了身来,拿起油灯,慢悠悠的走了。
萧珪送他离开之后,躺回榻上,枕着双臂睁着眼睛,心中想道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懂张果老的话,但他的用意很是明显,劝我不要急着出山好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吃的亏已经够多了。这次,我就听他一回。
大雪继续飞落,严文胜无法回家,只好在登真洞里住了下来。
除了忙于炼丹的张果老,大家都是闲来无事,便凑在火堆边饮酒喝茶,谈天说地。严文胜讲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情。萧珪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在意。
比如,重阳阁的事情。
苏幻云的信件中没有提,大抵是因为,她不想因此扰乱了萧珪的心神。但严文胜哪里经得住萧珪的明察秋毫与各种拷问,只好如实交待。
事情是这样的。
此前,寿王遇刺一案发生后,原来的重阳阁茶楼被官府查封,四大分院也宣告瓦解。可是过了一两个月,重阳阁茶楼竟然又重新开张了。只不过它不再卖茶,而是改成了卖酒,变成了一座酒肆。
酒肆的主人是一名女子,原姓白。因她时常打扮得花枝招展,还喜欢戴一个缀有百样花瓣的奇特面具,因此人称“百花娘子”。
据说这名女子不仅姿色上佳,还颇有几分江湖手段,早在洛阳一带混得风声水起。此前赵韫极曾经派人去盯她,不料走漏消息被她跑了没错,她就是邢人凤养在洛阳的那个姘头
与此同时,原来的重阳阁四大分院也重新建立了起来。据说人手扩充了两三倍,大小船舶更是增加了百余条,声势比起以往还要更加浩大。
那四大分院的总院主,竟然就是邢人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珪差点气炸,恨不能立刻飞到洛阳,亲手灭了邢人凤。
可他冷静下来一想,当初我和赵韫极等人在监狱受审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说过“孟津漕帮有重大嫌疑”。可是现在,朝廷非但没有查处孟津漕帮,反倒是让邢人凤大摇大摆的接管了重阳阁。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上面的人在故意装聋作哑,就像他们对待“买凶杀己”的寿王一样。
如此看来,邢人凤的命门已经不在孟津漕帮,甚至不在形如泥胎菩萨的裴耀卿身上。他已经把根,扎进了在寿王府中。
真要解决邢人凤,还得是从寿王入手。
可是一想到寿王,萧珪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咸宜公主哎
这真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