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萧珪说道“老天待人,向来都是公平的。有所得,必然有所失。”
影姝轻声道“先生,我记得,你从不患得患失。“
“我没有患得患失。”萧珪淡然道,“我只是在感慨,世事无常。人生最难者,莫过于求仁得仁。”
影姝说道“先生是不是想说,你不想要的那些东西,全都唾手可得;但你最想要的,哪怕孜孜以求,也正在离你越来越远”
萧珪皱了皱眉,好奇的盯着这个聪明的丫头,心想她怎么像是,全都知道了
影姝连忙解释道“先生别这样看着我。其实、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都是哪样”萧珪问道。
影姝说道“世人皆以得不到与已失去为最苦恼。唾手可得者,往往不予珍惜。错过之后,又觉悔悟。”
萧珪点了点头呵呵一笑,“有点道理。”
他背剪着手,慢悠悠的朝前走去。
影姝怔怔的看着他,在他身后喊道“先生,这是我在佛经里面看到的一个故事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萧珪背着她随意的挥了一下手,没有再回话。
他在小声的哼着一首歌儿,“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吃过午饭以后,萧珪与影姝、严文胜一同,步行走出了家门。
影姝带着钱,严文胜带着剑,萧珪只穿了一身衣服鞋袜。
他带什么都觉得十分多余。他开始怀念,在轩辕里的沧浪河边一躺就是一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去想的懒散日子。
三人出了门,漫无目标的在里坊街道间乱走。
影姝买了三根冰糖葫芦。他们一人一根在街上边走边嚼,满副游手好闲之态,像是一个即将前去敲诈卖菜小贩的恶少团伙,引来一阵路人侧目。
不知不觉,三人出了里坊走到了洛水河边。
这里刮着北风,洪波翻涌。
影姝瑟瑟发抖,“先生,好冷呀”
萧珪满副关爱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来你很怕冷。”
影姝可怜兮兮的直点头。
“严文胜,披风脱了,给她。”萧珪说罢,只管朝前走去。
严文胜的脸皮直抽搐,老大不情愿的脱下披风。
影姝一手将披风抢过来,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欢喜的叫道“果然暖和多了多谢先生”
严文胜郁闷的叫道“明明是我脱的披风”
“所以我才要感谢先生呀”影姝嘿嘿直笑,打着小跑朝前追赶萧珪去了。
严文胜连拍了两下脑壳,“我怎么感觉感觉脑子里面,这么乱呢”
片刻后,三人走到了一个里坊前。
看到那个里坊大门牌子上的“慈惠坊”三个大字,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不作商量,十分默契的朝着坊门走去。
影姝说道“我早想去看一看先生的新居了。不知现在,工程进展如何”
严文胜说道“得有一个大一点、平整一点的马球场才好。这样才好练习骑射。”
“我觉得,还是池塘大一点的好。”萧珪笑道,“这样才可以养更多的鱼。”
影姝笑嘻嘻的说道“先生,马球场和池塘都是有的,并且都很大。我听杨玉瑶说过了,帅东家把南面的另一户人家也给买了下来,将宅基地又给扩大了三亩多地,专为拓建后院的马球场与活水池塘。”
萧珪微微一怔,“我怎么不知道”
影姝也有一点愕然,连忙解释道“可能帅东家觉得,这种小事不用亲自麻烦你吧”
“或许吧”萧珪随口说了一句,朝前走去。
严文胜暗暗的瞪了影姝一眼。
影姝悄悄的吐了一下舌头,满副自责的神情。
稍后,三人走到了杨玉瑶的家宅附近,远远就听到了萧珪的新宅工地上,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巨大噪音,还有许多的灰土正在漫天飞扬。
萧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还不让杨玉瑶的一家子人,对我满腹牢骚”
影姝走到他身边说道“先生,往后我们就是右邻右舍了。不如买些礼物过去拜访一下,向他们赔个不是吧”
萧珪四下看了看,说道“这小小的里坊之内,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可买”
影姝笑了一笑,说道“先生,我身上带了金币,拿到坊间的店肆里去换些品相好点的丝绸,仔细包了起来,便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好主意。”严文胜直点头,“绢帛既是衣料,也是现钱。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真有想法。”萧珪呵呵直笑,“我们一起去吧”
稍后三人准备好了这样一份礼物,来到了杨玉瑶的家里。
严文胜正要上前去敲门,却听得里面有一个妇人在大声的叫骂“你若真有出息,就不会沦落到变卖祖业”
“如今卖便卖了,钱也花了你还有什么脸来嫌弃,别人家里的吵闹之声”
三人微微一怔,这明显是杨玉瑶在骂人
听到里面有个男子,大着舌头醉薰薰的说道“我、我没本事你你怎不滚出去呀你左一个萧珪风度潇洒,又一个萧珪才华横溢。你、你怎不跟他私奔去呀哈哈哈就、就怕人家,看不上你这个残花败柳黄脸婆吧”
“姓裴的蠢汉”
“你给我站住”
杨玉瑶明显是炸毛了,嘶声叫骂道“老娘今天不打得你头破血流,誓不为人”
宅院里面,立刻传出一阵鸡飞狗跳的乱响。
萧珪等三人十分默契的,一言不发,迅速撤离。
走到坊门时,影姝扬起手里那一包丝绢,撇了撇嘴,“倒是省钱了。”
严文胜呵呵的傻笑,“私奔,这肯定很刺激”
“姓严的蠢汉”萧珪立刻低喝了一声。
严文胜笑得更乐了,“先生,说下去说老娘,快一点”
萧珪冷笑了一声,“影姝,扣他的月钱”
影姝乐得大笑,“遵命,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