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灵韵在信中写道,那一日舅母陈氏搬空了她的钱库之后,帅灵韵也就不再是洛阳王记的东家大掌柜了,不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舅母至从那一日闹过之后,倒也没有再来造访。近日来,帅灵韵只在家中没有出门,每日弹琴读书倒也是乐得清闲自在。
王明浩倒是来过一两趟,除了询问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还说他会尽力说服他母亲,不再为难帅灵韵。
最后就是,帅灵韵决定去往长安住些日子,不知何时再能回返,叫萧珪不必挂念,并希望萧珪一切保重。
看完信,萧珪连忙问黄彦章“帅灵韵去了长安吗”
“已经去了。”黄彦章道,“萧先生,愿意听在下说两句话吗”
萧珪叉手一拜,“黄先生请讲。”
“萧先生不必多礼,只是两句寻常话语。”黄彦章说道“其一,帅东家是个好人,她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一向很好。其二,还请萧先生,莫要放弃了帅东家。在下的话,说完了。”
萧珪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的确是很寻常的两句话。
“黄某告辞。”黄彦章施了一礼,这就要走。
萧珪连忙道“黄先生请留步”
黄彦章便站住了,问道“萧先生还有何指教”
萧珪说道“黄先生,你们帅东家真的只是去了长安暂住吗”
黄彦章犹豫了片刻,说道“主人家的事情,我这个做下人的知道并不太多。更不方便背后发表议论。还请萧先生体谅。”
萧珪皱了皱眉,“你就直说,帅灵韵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黄彦章笑了笑,“黄某仍是只能那样回答。萧先生还想再听一次么”
“那好吧”萧珪叉手拜了一礼,“黄先生好走。”
“在下告辞。”黄彦章回了一礼,犹豫了一下,说道“帅东家真是一个好人。萧先生,莫要放弃她了。”
萧珪微微皱眉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黄彦章走了。
萧珪轻吐了一口气,心想原本是想去洛阳找帅灵韵,没想到她去了长安。
她此举,应该是为了避开刁难于她的舅母。她舅舅王元宝人在长安,她去了那里至少应该不会再被人欺负才是。
如此说来,帅灵韵那边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但是萧珪总有一种直觉,帅灵韵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萧珪又将帅灵韵写来的信多看了几遍,如话家常很平静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是那个直觉,始终萦绕在萧珪的心头,挥之不去。
尤其是黄彦章说,“莫要放弃”了帅灵韵。
这算是什么意思
思之再三,萧珪仍是决定去一趟洛阳把情况问个清楚。
如果在那里打听不到消息,就再去一趟长安找到帅灵韵本人。
于是萧珪又牵着马走出了院子,黄彦章正在那边工地上查看情况,见状连忙唤了一声,“萧先生”
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
萧珪便问道“黄先生,有事吗”
“萧先生,是要准备出远门”黄彦章问道。
“没错。”萧珪道,“我想去洛阳,打听一下帅灵韵的消息。”
黄彦章笑了一笑,“我劝先生,还是莫要去了。”
“为什么”萧珪问道。
“萧先生应该知道,现在帅东家与陈夫人关系紧张,这多半是与萧先生有关。”黄彦章道,“帅东家为了避其锋芒,都躲到了长安去。萧先生如果这时侯再又再身,恐怕只会激起陈夫人更大的怒火。这对帅东家,也是不利。”
萧珪点了点头,这话虽是有些道理,但也有些牵强。
于是他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黄彦章淡淡一笑,说道“万一帅东家去了长安,写信过来寄与萧先生,萧先生人却不在。岂不令她失望”
萧珪眉头一拧,“黄先生的意思是,我若错过了帅灵韵的信件,会有可能误了大事。对不对”
黄彦章微然一笑,叉手拜了一拜,“黄某言尽如此,萧先生自行决断。”
萧珪还了他一礼,“多谢。”
黄彦章便又走了。
萧珪估计,看来帅灵韵去往长安,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去找她舅父王元宝商量解决了。刚才黄彦章的意思,是叫自己稍安勿躁,等帅灵韵那边写信过来告知了处理结果,自己再行动作也是不迟。假如自己莽撞行事,还有可能会打乱了帅灵韵的计划,给她带来麻烦。
思之再三,萧珪又将马匹牵回了马厩里,拴好。
那就再等几天,再看情况。
脱下了行装,萧珪又穿上了一身耐脏的旧衣服,戴上斗笠拿起了鱼竿,喊道“奴奴,我们钓鱼去吧”
“先生,你不去洛阳找帅阿姐了吗”奴奴从客房的后面跑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篾筐,里面装着一些碎米杂粮。
“改天再去。”萧珪微笑道,“你又在喂鸡”
“是的。”奴奴笑嘻嘻的点头,“先生你先去吧,我喂完了鸡,打扫了房间和院子,再去找你。”
“好,那我先去了。”
于是萧珪扛着鱼竿提着鱼篓,走出了院子。
他来到习惯的钓点一看,有意思。
有人在他每天钓鱼的河岸附近,给他挖出了一长条便于行走的防滑土梯。在他坐着钓鱼的地方,铺上了一层松软的干草还垫了一张草席,上面还支撑了一个简易的小草棚,他甚至可以躺在那里面钓鱼。
小草棚里面还放挂一个竹筒,萧珪将它拿起一看,里面装了一半的泥土,还插着一根小竹棍。他用小竹楷在泥土里拨动了几下,便看到了许多的蚯蚓。
萧珪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
然后他看向轩辕里的小村子,看着那条新修过的老木桥,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暖意。
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好意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谁
萧珪的脸上泛起满足的笑容,便摘了斗笠在小草棚里坐了下来,挂上蚯蚓抛竿下饵,开始钓鱼。
可惜,今天的鱼口似乎并不太好。
萧珪钓了多时,只有一尾白条小杂鱼,和一条很小的黄辣丁上钩,往日的大鲫鱼似乎都躲了起来不见踪影。
萧珪都没有将它们收进鱼篓,钓起来就放了生。好在家里还养着一些前几天钓起来的鲫鱼,就算今天没有鱼获回家,晚上仍有鲜美的鱼汤可喝。
既然鱼口不好,萧珪索性把鱼竿放在了身边用一块泥土压着,自己则是撂起二郎腿躺在了小草棚里,准备打个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