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气势汹汹,不怀好意,许凉揽了裙角,俯身将那枚红艳的鸽子血捡起来,对着光线仔细观察着,语气淡淡地说:“我又不人口普查,没必要知道这位小姐的家传渊源吧?”
汪子龄气得咬唇道:“强词夺理!这枚胸针上的红宝石,价值千金,与其在这儿耍嘴皮子,不如想想该如何向我交待吧!”
呵,好大的口气,许凉一哂,“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二位,在下正好是个经纪人,看人演戏的时候多了去了,不过像你们演技这么差的,还真少见。要当恶人,先回家把智商修炼齐整吧”,见两人嘴里的呵斥即将喷涌而出,许凉抢先道,“这枚胸针不是碎在铂金托座和宝石的镶嵌处,宝石直接碎成两瓣。可是碎得却很不平常,断裂处更像被人切割致成。还有——”
许凉悠然而笑,怪不得九哥喜欢用智商碾压人呢,原来这种感觉真挺爽啊,“大家能出席这个宴会,自然家底不薄。宝石真假还是能探得一二,如果这宝石是真的,那我无话可说,要是假的……打脸的滋味估计不好受”
她这样说,就是想让二人知难而退,并不欲把事情闹大。毕竟这是严家的宴会,闹出去,不仅汪严两家面上无光,关系肯定也会尴尬。
只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许凉没有那个闲心对其穷追猛打。
汪子龄眼看被揭穿,面上有些心虚,想就此作罢。可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却不是省油的灯,戏都看到这儿了,戛然而止显得多无趣!反正陷害人的又不是自己。
圆脸女孩儿眉梢挑出尖刻的弧度,看着许凉道:“你也好意思说家世?踩坏了别人的东西却要倒打一耙,还有没有家教!”
既然这样,许凉也不用客气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有一道柔婉但不失严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你说谁没有家教!”
圆脸女孩子被这声音吓得一抖,转身看过去,脸瞬间白了。
只见一位身着白色幽兰刺绣的窈窕女人从小径上一路行来,身后跟着一串人,其中包括严嘉晖。
一向眉目和善的人,此时冷着脸,风韵卓然的五官透出古典美人的冷意,目光如影随形,不锋利,但让人胆寒。
簇拥着她的一众衣着华美的贵妇当中,冲出一个女人,她的脸型和圆脸女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一看就是母女。
那妇人一把扯住女儿,低喝道,“还不赶紧向严太太道歉”
她口中的严太太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嘉晖冷声道:“赵夫人这话我听不明白了。被你女儿泼脏水的又不是我妈,跟她道歉有什么用!”
------题外话------
严太太出场的时候,好想给她配上周润发《赌神》里面的出场音乐(笑哭)
☆、262.让你免费吻我一次
那位赵夫人脸上讪讪,推搡着女儿道:“死丫头,还不赶紧跟你这位姐姐道歉”
赵小姐眼睛里泪花闪动,满脸不愤,“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道歉!”
她话音刚落,赵夫人脸色大变,赶紧捂住女儿的嘴。
赵夫人目光怯怯地往严太太方向扫过去,只见对方眉目含霜,绝美的容貌在幽微的灯光下更加摄人。
她旁边的一边站着一位打扮略老气的妇人,都叫她荀姑姑,在以前,专教各位闺秀礼仪的人。
荀姑姑要是一出手调教,必定让人有苦说不出。
赵夫人心下一慌,咬了咬牙,竟反手就给女儿一巴掌!与其让别人落了女儿面子,不如自己这个母亲自己出手。说不定反倒能在严太太面前改善些形象。
“啪”地一声,四周忽地一静,没想到赵夫人出手这样利落。连那被打的赵小姐也是一愣,委屈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跪着也要演完。赵夫人虽然心疼,但还是硬撑着质问道:“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想哭又不敢哭的抽噎声从赵小姐嘴里溢出来,她觉得好几道凛然目光刺在自己身上,好像自己就是个靶子。她顾不得颜面,被这架势吓得瑟瑟发抖,颤声说:“不敢了”
一旁的汪子龄被面前的场景吓得一声不吭。刚才骄横的样子,此时化作泡影,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可以化作一阵风逃出层层目光形成的包围圈。
严太太目光沉沉地凝视了汪子龄好一会儿,对身旁一位身穿蕾丝彩幻长裙的优雅女人说:“沁笙,你一向喜欢闹腾,一年到头要开上百场时尚宴会。既然汪小姐手段如此了得,下次你带她去你那儿扬扬名”
沁笙抿着娇艳红唇一笑,“这有什么,保证让汪小姐终生难忘”,嘴角的笑意,分明是嘲讽。
她周沁笙这辈子最厌恶这等心机婊,更何况小小年纪便毒蛇心肠,等岁数一张,不知道要翻出什么花来!既然这样,让各家都知道她的性情,别到时候看上汪家的背景,却掉进一个不见底的陷阱。
周沁笙是侠义心肠,但在场其他人却心里却弯弯绕绕。
严太太一向以善心着称,虽然很少在国内露面,但善名远播。今天一接触,果然是好相处的人。
此时她却突然发起火来,到底是因为看不惯两个世家小姐的心计,还是因为那位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娇美女子?
于是落在许凉身上的打量眼神快把她给凝住了一样。
事实上许凉的确也难以活动,因为她全身血液都是冷的,以致四肢发僵。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忽然她身体一暖,一件披肩包裹着她。
许凉抬头一看,嘉晖正满眼担心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她才从僵硬的表情中扯出一个笑脸,“嘉晖,我……我出来够久了,九哥一定会担心。我该回去找他了”
嘉晖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但母亲日盼夜盼,做梦都在叫她的名字。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许凉,轻声说:“姐姐,母亲在等着你”
许凉一下子哽咽住了,她身上的一半血肉来自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此时像是两块磁铁的相互呼应,有一道力量再推着她靠近那道白色身影。
但她的心七上八下地叫嚣着远离。
许凉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不,我真的该走了”,她跟众人说了一声抱歉,将披肩还给嘉晖,脚步打着飘地离开。
走了几步,她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等许凉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顿住脚步,她两只手握得死紧,垂着头,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身前有了响动,一道急匆匆的脚步近了,终于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