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江拧了毛巾,正要帮她洗脸,温璇却自己接过去,小声说:“谢谢”
“这么客气做什么”,说着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玫瑰,火红的颜色,每一枝都个头小小,但胜在新鲜,一看就知道是现摘的。
温璇狐疑地看着他,这明显不是花店里卖的那一种,倒像家里自己栽种的。
夏清江这才坦白道:“今天助理过来送文件,我下去拿。路过医院的小花园,里面的花开得正好,我想见了你一定喜欢,便摘了一些”
温璇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到医院做起贼来了”
夏清江一本正经地说:“这怎么能说是贼呢,我打过电话给医院院长说过这事儿,医院的保安也就不敢拿我怎么样了”
温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还被保安给逮个正着?”
他百亿的身家,竟偷偷摸摸去摘玫瑰,还被捉个现行?温璇即使有意不跟他说话,但心里仍觉得像天方夜谭。
夏清江见她光顾着惊讶,脸都来不及洗。便不动声色将毛巾拿过来,重新泡在热水里,拧了递给她。
温璇被他这个举动弄得一愣,默默拿过毛巾抆了脸。
夏清江见她今天倒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欢喜。现在只要她能让自己呆在她身边,自己便没什么遗憾的了。
“清江,我想吃城西的四色包子了,能不能帮我去买一份?”,温璇轻声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昵地叫他了,夏清江眼睛一瞬间便亮起来。别说只是去买包子,就是让他下油锅也甘愿了。
夏清江急忙点头道:“好,我这就去。不过要先给医生交代一声,你的特护会过来守着”
温璇点了点头,他沉郁两天了的脸色终于有了好转,她抿了抿嘴唇,目光随着他打转:他进洗手间刮了胡须,又出来换了件衣服,又嘱咐她好好等着,这才往病房外面走。
“清江?”,温璇脱口而出地叫道,等他真的停下脚步转身,她又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像一个含着千言万语的人,在将出口的一刹那却突然失忆。
灵魂凝滞在某一个点上,便成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热望。
“怎么了?”,夏清江问她道,刚要重新折返回去,她终于扯了一下嘴角,开口道,“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路上小心”
夏清江眸底的喜悦十分耀眼,“嗯,我知道”又深深看她一眼,这才离开。
跟医生护士打了招呼,他正要往电梯方向去。便看见薄迁来了。
两人打了照面,连避都来不及。
夏清江看见他心里十分不喜,对方一旦出现,温璇便全然一副用不上自己的样子。一切琐事都交给薄迁去做,反而把他这个丈夫当外人。
所以此时遇上了,便丝毫没有好脸色。
正要往电梯里走,薄迁却拦着他,“有时间聊一聊吗?”
夏清江面无表情地看他:“有什么可聊的?”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生病是怎么样撑过来的吗?”
夏清江沉着脸,思索半晌,终于跟着薄迁上了医院天台。
“你在我眼里是个很没有担当的男人”,薄迁看了他一会儿,开口就很不客气。
不过夏清江也不是别人一激就发怒的人,他轻蔑地一笑,“不用你来指导我该怎样当个好男人”
薄迁眉心的朱砂痣在明亮的光线下,像一抹殷红的血,“不过你再混蛋,她也爱你”
夏清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顿了一会儿,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薄迁笑容十分干净澄澈,又带着几分忧郁,“为她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爱她,而不是占有她”
说着,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日记本递过去,“答案都在里面,我从她卧室里偷出来的。或许我做错了,但我不想她真到了我们不想看到的那一刻,最期盼的那个人,却没能守在她身边。别看着我,我没那么伟大”
夏清江拿着那个封面素雅的日记本,抿唇道:“虽然我很看不惯你,但是,谢谢!”
薄迁扯了一下嘴角,“别忙着谢我,我说过,我没有那么伟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清江拿着那本日记,刚想翻开,却想起自己要去帮温璇买四色包子,便将本子重新合上,下到停车场里,开车往城西赶去。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堵得厉害。正准备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四下一搜寻,却发现手机忘带了。
夏清江皱了皱眉,直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如果温璇有什么情况,医院给自己打电话怎么办?
他又一想,现在马上就要到了,折返回去得不偿失,不如先买了东西,再走高速回去。
打定主意,见前面的车子开挪了,他赶紧跟着开走。
到了包子铺外面,这家果然名不虚传,买招牌包子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
这里还是夏清江带着温璇来过,她一吃就喜欢上了。夏清江这人好结交,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包子铺老板一见他人来,立马笑容满挂地打招呼。问明夏清江来意,老板却说:“出锅的那几屉已经买完了,下一锅还要等一会儿,您放心,第一个先捡给你”
夏清江虽然心急,但等也无可奈何。老板见他皱眉,便主动让他在车里去等着,一会儿将包子包好,给他送过去。
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夏清江便点了点头,回到车里。
一上车,他便拿起那本日记本,手指在封面上摩挲着,上面包着一层磨砂软纸,有一种柔软的触感。
深吸了一口气,他才将日记本打开,日记的内容是从他们相遇的那天开始的。
“四月五日,晴。今天是该去相亲的日子,因为大伯母并不中意相亲对象,说那人在感情上的名声不怎么样,让我不必如何去在意。我就真的差点儿忘了。后来还是爷爷打电话来亲自过问,我才想起有这件事,在工作室里赶紧换了一身简单衣服,便往约定的咖啡馆去。爷爷那样在意这场相亲,是因为夏家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实在巨大,如果我真的和夏家的儿子在一起,对家里是个不俗的助力。但从小把我养大的大伯母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婚姻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如果那人真的不好,即使他呼风唤雨也不要,我深以为然。所以只抱着应卯的心态去了。但那人却迟迟没来,我没有刻意要等他,只是觉得咖啡馆的环境很不错,沐浴在阳光中看看书,也是件惬意的事情,便一直没走。可没想到有个身材高大,长相清俊的男子坐在我对面了,他先对我道了歉,然后很谦和地作了自我介绍,我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这根本超出我的预料。他好像看出我的局促,便将话题一直往我熟悉的服装设计上面引,谈起了色彩和人物性格的关系,他说他大学辅修过心理,听他那些专业用词,想来不是在骗我。最后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他主动提出送我回家,想了想,我婉拒了,只是回家后看到自己带回来的那本书的扉页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末尾是清秀遒劲的字迹,写着夏清江三个字。他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却不是我该招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