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绪不情愿的下令:“放了。”
众农民们纷纷跪地,给贾琏磕头谢恩。村长领头,代大家向贾琏赔罪,非常歉意地解释他们之前闹事实属无奈之举,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贾琏笑着亲手将老者扶起,道:“我明白,若换成我遭遇这样的事,只怕会比你们更不忿。”
大家见尚书大人如此平易近人,都高兴地松口气,纷纷敬仰行礼,表情崇拜不已。
郑绪见状,酸溜溜的冷哼一声。
贾琏冷言对郑绪道:“接下来的事就要郑大人出马了,你们的责任自该由你们自己待施工完毕,户部的人会亲自来核查情况,若再出纰漏,就别怪本侯爷手下无情!”
郑绪被当众批评,自觉地没脸,奈何自己品级小,就公务的事情上他是没资格去反抗贾琏的。顿觉得无力,那些愤怒、羞辱感满上心头,郑绪差点发了疯。
贾琏瞧郑绪一副气得憋红脸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薛蟠早乐出声了,看着郑绪哈哈笑,把郑绪逼得没处搁脸了,只得低着头带着属下狼狈逃走。
“慢着!”贾琏一声令下,郑绪的背影立刻僵硬不动了。只见他缓缓转身,咬牙看着贾琏。贾琏勾唇,似笑非笑地问他,“这就是你的礼节?”
郑绪极不情愿的冲贾琏行礼,问询:“不知尚书大人可否让属下们告退?”
贾琏:“滚吧。”
郑绪不忿地抬眼瞧一下贾琏,恨了又恨,强咬着牙带人离去。
安静片刻,众农户们忽然欢呼起来。人群中不知那个人如此大胆,竟喊了一声“狗官”。此时郑绪还未走远,听到这话,他气愤的回头瞪一眼,弓着腰灰溜溜的走远。
散了人群,贾琏才转身,户部、工部的人刚才都站在他身后,围了三层。
贾琏忽然拱手,冲着人群后方。
这时候人群突然散开,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位衣着锦缎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没有胡须,皮肤极好,眼珠子滴溜溜的,透着一股八面玲珑的劲儿。
“戚公公,叫您见笑了。”贾琏拱手客气道。
戚公公忙热情的扶住贾琏,转而冲其行李,“尚书大人可折煞老奴了,此举万不敢当。今日事,皆是亲眼所见,回头我必定会如实禀告皇帝,绝不会有半点虚言,请尚书大人放心。”
“幸亏今日赶巧,有戚公公在,能帮着我们说几句好话。您说的话皇上自然是十分相信的。若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奏报,只怕惹了不敢惹的人,我得不了好。”
“停妻再娶的事儿他都敢干出来,谁会瞧得上他!不过是皇上心善,拂着皇后娘娘的面子罢了。不过依老奴的拙见,皇上的忍耐总是有限的,可经不起这种人折腾。前儿个他还骂了大皇子,也很久没去皇后宫里了。”戚公公小声告知贾琏。
贾琏点点头,接着跟戚公公嘀咕两句,请他放心老家那边的亲戚,便笑着让程书良送走了他。
薛蟠呆呆傻傻地等着贾琏忙完,笑呵呵的凑上前去,深深鞠一躬,致谢贾琏的救命之恩。
“什么救命之恩,你为我做事,我保你很正常。”
“那也是琏二哥对我好,才会救我,嘿嘿……”薛蟠挠挠头,转而问那戚公公的来历。贾琏同它解释了经过。
昨日皇帝见了贾琏呈奏的工程进度奏折,大喜,很想亲眼见见玉州引渠的盛况,不过近日因政务多,以及考虑到其它诸多不便因素,皇帝是去不了了,于是就派了身边最得信任的大太监总管戚公公去。本来贾琏带着戚公公在视察已修好的水渠,刚巧薛蟠这边出事儿,戚公公又表示他的身份不用外泄,贾琏便趁机把他安置到人群后。本来是一桩小矛盾,解释就是,偏偏郑绪总是挑唆添乱,贾琏干脆连解释都不解释了,在戚公公跟前为郑绪狠狠地上一次眼药。
凭着戚公公在皇帝跟前受宠信的程度,郑绪这次恐怕要倒霉了。凡事不过二,郑绪刚上任就出事儿,加之皇帝本就是因为皇后的关系才照顾他,再考虑到而今大皇子和皇后独大的情势已被皇帝所忌惮,郑绪作为皇后的娘家人,这回犯事儿他根本不可能躲地过。
贾琏送走戚公公那边,就仔细询问当时在场的人,包括薛蟠在内,“闹出这种误会,你们一开始怎么不解释?”
“衙门的人来有快,我们刚想解释就被吵回去。”薛蟠委屈道。
贾琏作罢,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样,追究也没用。
两天后,正值大朝之时。
皇帝当众宣布撤职玉州知府郑绪,另立一位叫付安的翰林院榜眼替代此职。
玉州知府是地方官,非特殊允许没有上朝资格。郑绪复职第五天,忽一纸诏书下来,皇帝姨丈夺了他的官爵,而且还查抄了他在玉州府衙的所有私产。
郑绪刚开始呆的跟木头人一样,换了半柱香时间才好。
消息突如其来,郑绪虽心有不满,但转念想自己以后可以无忧无虑的和如柔在一起,双宿双飞,过着神仙日子,郑绪便释怀了。
只是郑绪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如柔都抓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郑绪一见如柔的眼泪就有点发疯,他三两下扑上前,踹开那两个押解如柔的侍卫,“休要用你们的脏手碰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妻子,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媳妇儿,你们这些狗眼不识泰山的混账们,我要把你们的胳膊都剁下来,去喂狗!”
负责查抄知府衙门的林如海早看不惯郑绪这种做派,特别是他停妻再娶的丑事,叫人心里直反恶心。
林如海何等人物,有年纪有阅历,什么人他没见过,就郑绪这类脑子被虫蛀了的蠢货,不用跟他们讲道理,直接来粗暴的就可。
林如海挥挥手,立即有三名侍卫制服了郑绪。
郑绪还在痛彻心扉,望着再次被抓的如柔,冲林如海大呼:“你耳朵聋了么,为什么听不见我说的话?她是我的妻子,你们没资格动!”
“郑大——”林如海立刻改口,“不对,是郑绪,皇上命本官查抄你衙门内你所有的私产家奴。这位姨娘签了卖身契给你,自然就是你的家奴,本官奉旨行事,依旨意办事,自然要将她一同带走。”
“她不是,那卖身契是她那日和我玩笑自愿签的,我没允许,我不愿意的,我只是忘了毁掉它!”郑绪扯着嗓子喊,脖子上的青筋暴凸,可见其愤怒。
如柔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只一直在哭,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儿望着郑绪,等待着他的解救,这更加激起郑绪的保护欲。
郑绪还要理论。
林如海才不管这些,更不愿跟郑绪这样讲不明白道理的疯子继续解释。打发人拦住他,他便兀自离开了,余下的活儿交给蒋子宁的那些属下们处理即可。
郑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粗暴的拖走,他挣扎不过,竟跟个柔弱的鸡崽子似得被丢在地上。人都走光了,看看四周,府衙内早已经是一副颓败萧条之景。
郑绪心痛不已,便四肢瘫软蹲坐地上。没关系,他姨妈一定只是一时生气,回头好好哄哄,就什么都回来了。
府内众人打扫的时候,见郑绪还在,立马拿着笤帚打他出去。
“明儿个新知府就来上任了,别怪小的们不念旧情,您实在是不适合待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