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笑够了的贾赦:“诶,你这小子怎么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你自己升官了,你不知道?”
“昨儿个就知道了,所以等通报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贾琏淡然道。
“我的儿哟,这等高兴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早点跟爹分享,你昨天就该告诉我,我还能多高兴一天,”贾赦再抬手,还要拍贾琏的肩膀。贾琏一个侧身,伸手挡着,正好和贾赦‘击掌’了。
“老爷写着,老太太叫我,我先去了。”贾琏连忙告辞。贾赦兴奋地表示要一块去,在贾琏强烈的婉拒之下,贾赦才勉强抿着嘴,悻悻地回到石桌前,继续编排他的春秋大作。
到贾母跟前,果不出贾琏所料,贾母便开始乐呵地赞叹贾琏晋升之喜,接着邢夫人和王夫人就加入赞美大军中,跟着贾母恭维贾琏。屋内燃起了一片骄傲和乐的气氛之后,贾母突然就落泪了。
没错,是哭了,哭得伤心欲绝,绝对不是激动之泪。
贾琏琢磨着,这是又起幺蛾子了。
他寻了个借口就要告退,转身的工夫,就听见身后的贾母抖着嗓子哽咽的拉长音。
“琏——儿——”
贾琏一秒闭眼,转而回头看贾母。
贾母抽了抽鼻子,抹泪道:“你宝兄弟今儿个被你二叔狠打了一顿,下不得床,可怜得紧,你去瞧瞧他罢。”
“好。”贾琏立刻往外走。
“琏——儿——”
贾琏顿住脚。
“我同你一块去,”贾母一动身,王夫人等也要跟着去,贾母以人多闹腾为由嘱咐她们不必跟着,就在此等候便是。
贾母携贾琏走向宝玉的房间,边走边道:“这次你升官,又有不少人家递话来问,更有不少直接奉上贺礼的,个个贵重精致,皆是上品。”
“东西不能收,以后但凡涉及到我的应酬,要静芯去处理便是,您别操心了。”
贾母愣了下,忙道:“我懂你的顾虑,只是收下礼的这些人家都是以前跟咱们荣府有老交情的,是真心贺喜的,哪能随意驳了人家的好意。”
贾琏叹口气,把昨天皇帝和他的谈话学给贾母听。
贾母大惊,明白贾琏这是被皇帝盯上了,所以才会那样被试探。她忙自打脑袋一下,笑骂自己糊涂,赶紧传话下去,叫人痛快地把贺礼都照单退回去。
“宁府那边倒不用了。”贾母琢磨道。
贾琏:“要退,把他家的退了,跟其他家解释更容易。”
贾母只好同意了,东府那边等到日后再解释,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房内,宝玉早就听见门口有琏二哥和老祖宗的说话声,趴在床上忐忑了好半天,也不见人进门。
满脑子幻象着琏二哥严厉苛责自己的样子,宝玉就怕,心噗噗跳,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紧张了很久很久,宝玉吓得持续喘不上气了,才终见琏二哥和老祖宗来到他床前。
“老祖宗,二哥哥……”宝玉作势要起来。
贾母见状,立时眼泪含在眼圈,伸手要拦着宝玉心疼一番贾琏却笑,先一步说话:“你省省吧,我们在门口说了半天的话,你这会儿才要起来,无非是想在我们跟前装模作样。”
宝玉被戳破心思,脸色尴尬不已。
贾母眨眨眼,有点反应过来了,收了眼泪,眼色复杂的看着宝玉,一时不知道该那什么态度对他。
“我……我刚才睡着了。”宝玉心虚解释道。
贾母立刻信了,抓着宝玉的手就落泪起来。
宝玉哭得更凶。
贾琏看他,“哭声这么脆,估计是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养几日就能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宝玉如临大赦,忙和贾琏道别。
贾母却不肯:“你回来,你弟弟卧榻不起,你怎么能看一眼就走。过来坐,我有话问你。”
贾琏坐下,看贾母。
“你弟弟这次被打的原因你就不好奇?”贾母问。
贾琏摇头,他还真不好奇。
贾母吸口气,无奈道:“你弟弟被你二叔考校笑问,没过关!”
“噢。”贾琏应承一句。
贾母看他一眼,“最近新学的东西,他没几个正经记住的,你二叔考了几回,越来越气,结果今儿个就打了他。”
“原来如此。”贾琏接着应承一句。
“你二叔以前打他,只轻轻揍几下就罢了,谁想到,宝玉挨打的时候,你二叔正好听到你今日晋升的消息,转头就拿你和宝玉比,越打越恨宝玉不争气。这一顿揍下来,倒比衙门里的狠,你宝兄弟屁股开花,挪不了步了。”贾母说着,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贾琏觉得贾母夸张了,贾政再怎么使劲儿打,就凭他那个年纪,而且是常年不锻炼体虚肾亏的身体,他肯定是打不过衙门年轻力壮的衙差的。
贾琏看着贾母哭,没权什么,只使眼色给鸳鸯,让她递帕子,好好伺候贾母哭。
贾母哭了半晌没意思了,才停下,接着对贾琏语重心长道:“你弟弟没了你管束,愈发贪玩不知自省。以前你叫他读书那会儿,他老子考校他学问,就没有哒不上来的。可现在但凡问新学的东西他就不会,瞧瞧这副样子,可怜见的。琏儿,我特意叫你来,就是为了和你说,你以后多费点心,帮忙好生管教这孩子,将来也好叫他和你一样有出息。”
宝玉一听这话,整颗心提到嗓子眼,惧怕的垂下头去。这个家除了父亲他最怕的就是琏二哥了,父亲打他,骂他,他嫌疼。琏二哥从不打人,但训人的样子可比父亲大人时还要凶十倍。以前有老太太和太太帮忙拦着,琏二哥才有所顾忌。这次老太太主动张口请,那他以后岂不是没人做靠山了。
好恐怖!!!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