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随着他走下台阶的步子,那些百姓们却突然纷纷拜倒,呼喊着白帝尊上, 声音竟然是喜悦的。

“白帝尊上知道那些人说的全是谎话,于是现身要我们安心!”

依稀有人这么说道。

商白虞愣了愣,往下走的步子就停住了。

“白帝尊上不要担心!污蔑您身份的贼子已经被我们就地正法!”

“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跪倒在宫外的百姓们中传来这样的声音,商白虞呆立当场,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听不懂百姓们在说什么。

就地正法。

他没有被戳穿身份。

可他的戏迷被杀了。

从来没有过的,第一次出现的,他仅有的一个戏迷,记得商白虞的人,被杀了。

商白虞眼中那些火把的火光,人们喜悦的眼睛,白帝城中的万家灯火,渐渐模糊而无法分辨。那些鲜红的,炽烈的,不知道是爱他之人捧出的心脏,还是蟒蛇张开的血盆大口。

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没命地沿着台阶朝宫殿跑回去,他觉得恐惧,恐惧到浑身颤抖,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他是被深爱被铭记被需要的,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魔主找到他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为何他会如此恐惧。

甚至于绝望。

商白虞急促地喘息着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巍峨的宫殿,仙境一般美丽的花园和陈设,堆积如山的礼物。

他蓦然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玉像,不管不顾地砸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他疯狂地把那些礼物摔坏,毁掉,待白石铺就的地面上满是礼物的残骸时,他捂住自己的头,慢慢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白帝城尊贵的神,倒在一地碎片上,如同最软弱无力的凡人一般嚎啕大哭。

夜深人静,原本拥挤在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从白天持续到夜幕降临的那场骚乱已经平息。这对于白帝城人来说是个好日子,虽然有些不愉快的插曲,但是白帝尊上两次走出储光殿来到人们面前,这实在是少见的盛事。

即熙和雎安用了障眼法隐匿了身形,在白帝城安静的街道上往储光殿走去,这次再没人阻挡他们了。

“就算商白虞承认了他是假的,这里的人会不会还说我们胁迫他?”即熙拉着雎安的手,转过头看向他。

雎安想了想,回答道:“很有可能。”

即熙长长地叹息一声,转过头去却冷不丁地看见了韩想容,她站在街边愣了愣地看着他们,目光再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像韩想容这样修为不错的人,能够看出来刚刚那场闹剧只是演戏,也能看穿他们身上这简单的隐身术。

她难以理解地盯着他们交缠的手指,眼神迷茫而不可置信。直到她的兄长喊她的名字,带着怒气地说道:“韩想容!你穿得那么少还站在风口,是上赶着要生病吗?你在看什么?”

那个高大的汉子从屋子里跑出来,韩想容回过神来,立刻转身对她兄长说:“没什么,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便推着她兄长走回客栈里,踏入房门时她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要回头看看即熙和雎安,却最终是没有。

即熙想,对于想容师姐来说家人终归是最重要的,她兄长嘴上没有一句好话,但心里有她这个妹妹。

这样也挺好的。

待雎安和即熙来到储光殿偏僻角落的结界边时,冰糖已经在结界里等着了。它十分无聊地用爪子在地上拍虫子,看见他们走过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不满声。

雎安微微一笑,他向结界那边走近两步,唤道:“冰糖。”

冰糖低声回应了他。

雎安抬起右手,中指食指并拢放于眉间,他额头上的星图就开始莹莹发亮,如同星辰。

他早些时候留在冰糖身上的符咒就开始显露出银色的光辉。

只见雎安身上的光辉与冰糖身上的光辉互相吸引,渐渐接近继而触到结界,那光辉悄无声音地慢慢溶解了一片结界的区域,破出一个一人可过的漏洞出来。

即熙感慨着对雎安肩上的阿海说:“你看看雎安和我家冰糖,我和你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默契?”

阿海高傲地看着即熙,颇为不屑。

即熙一边穿过那漏洞一边回头对阿海说:“嘿呦喂,海哥你可要对我好点,我是你主母哦!”

阿海扑棱着翅膀气急地叫唤两声,雎安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进入之后那结界又自动合上,一切风平浪静,并没有惊动白帝城人。

即熙拉住雎安的手跟着往宫殿走去,笑道:“今天动手的事儿你干,动口的事儿我干,看我一会儿不骂醒丫的商老板。”

他们跟从着冰糖的指引,穿过偏门走到宫殿之中,路上时不时遇见些道童,却都沿既定轨道来来回回无意义地行走,看来确实是空置的纸人。

为了防止魔主操纵他们,雎安一律封了纸人的七窍再将他们定住。

待走到殿中,只见白石地面的庭院里有着堆积如山的贺礼,地上却一片狼借,散落着被摔碎的瓷器珍宝。商白虞正在这一地碎片中练功,白衣翩翩,手中的枪舞得煞是好看。

他从前唱戏的时候是武生,学了许多招式,虽然多半是花架子,但在台上看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即熙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鼓掌道:“白帝尊上的身段是真不错。”

这声音吓得商白虞一激灵,仓皇转身看过来,手里的枪都落了地。

即熙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还是花架子,怎么还能被吓掉兵器。”

商白虞看见即熙的时候目光是惊喜的,甚至可以说是大喜过望。他在一片狼借的地面上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高兴地说道:“你没死!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