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菩萨说,那净瓶时常是空的,”孙悟空半眯着眼睛,神色倒也平和,“若将净瓶抛下海去,转过三江五湖,八海四渎,便借了一海水在里面。”

原来如此。

孙悟空耍得动万来斤重的金箍棒,当初也载得了比金箍棒还要重不知多少的她,但净瓶却是有整片大海的重量,要是拿得动才奇怪呢。

不过,这么一来……

观音菩萨的功力之深她也算能感受一二了。

确如孙悟空所言,他们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南海落伽山,孙悟空纵云落下在落伽崖之时,柴溪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致。

她还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有人来问了他们的目的之后去通报观音菩萨,她和孙悟空就在这里等着观音菩萨的命令。

而这命令自然是马上就到了。

她和孙悟空一齐走进去行了拜礼,然后,观音问起了他们不护送唐僧取经而来这里的目的,孙悟空便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等顾虑师父,又灭火不得,因而团团被火困住。”他道,“本想去请四海龙王来助,但又嫌时间不够,又恐单单雨水灭不了三昧真火,索性让猪八戒来请菩萨。”

观音菩萨“哦”了一声:“我怎么不曾见到悟能?”

“后来那妖精自行找上门来,亲口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他假变作菩萨的模样,将猪八戒骗入自己洞府,又把他装在了如意袋之中,现在可要和我师父一起被蒸了后分吃。”

“是吗。”观音菩萨的声音倒很是平静,不过柴溪也听得出来话里潜藏着的怒意,“那泼妖竟敢变作我的模样,这也实在是胆大妄为。也罢,我自然要救你师父一难,待随我去寻了惠岸,借天罡刀来。”

话音落了,观音菩萨也径自起身,这就要动身下界。

柴溪做了个深呼吸,平定了一下兀自狂跳的心脏,然后才又深深一拜,大着胆子道:“菩萨且慢。”

“五行山,”观音菩萨闻言动作一滞,目光转向了她,语速不紧不慢,“从方才你进来便一言不发,如今又开口留我,是想说些什么。”

“我拦菩萨,当然是因为我有事情想与菩萨商议,”她不去看孙悟空,攥了攥自己身上的衣料,这才觉察到不知不觉之中掌心已经有汗沁出,“是必须单独与菩萨商议的事霸道总裁惹娇妻。”

“……好。”

沉默了片刻之后,观音菩萨应道:“悟空,你先退下。”

柴溪能感觉得到孙悟空临走之前投在她身上的眼神,但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收回她自己的话、阻止他的离开。

她依然跪在那里,整了整自己的心绪,待到潮音洞内只留她们二人之时,方才继续将那时她就想叮嘱猪八戒的话自己一言一语地说了出来:“我听菩萨提到‘天罡刀’,想必菩萨已经想好如何处置那名唤红孩儿的妖精了。只是,我私心希望责罚能多少轻些。”

惠岸行者即是李靖的儿子木叉,这一点柴溪还是知道的。

既是要叫木叉去借天罡刀,那么,天罡刀就很有可能是要向李靖去借来,其威力也可见一斑。

天罡刀是要做什么?

凭着脑中残存的那些印象,柴溪依稀也猜得出来。

“你既为他求情,”菩萨问道,“你们二人又是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她答。

“……我们和他也算是斗了几番来往,”柴溪抿了抿唇,先前和孙悟空一同在这里还好说,经过了上次和菩萨的谈话,现在她一个人和菩萨独处……总觉得有一股莫名地压力,“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小孩子心性,私以为,也不必责罚得太重。”

“何为重,何为不重。”观音菩萨叹息道,“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用多虑。不过,你那般不愿他旁听,想必不止这一件事要说吧。”

“正是。”

“我无意背弃那日与菩萨的承诺,”她心里升腾起的不满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抒发的出口,尽管这时柴溪为了避免自己的颤抖还攥紧了拳头,她硬逼着自己说出来的这些话里,却也多出了一些不平之气,“可有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观音菩萨只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刚刚化人之际,佛祖与我面前现身,告诫我在取得真经之时便是我的缘尽之时,”柴溪注视着观音菩萨的双眼,“那时我信了。”

“而直到现在,我也是相信着的,”她一字一句道,“在观音菩萨引我到树林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或许是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当然,我发现我错了。”

“你们无疑不希望我和大圣他有任何的发展,我理解你们这么做的原因理由,却不能理解你们的种种行为。既然不想让我们发生什么,当初又何苦同意我和大圣——和长老他们一起上路取经,如果那时候就让我留下或去做别的什么,依照当时的我的想法,断然不会说半个‘不’字。”

她闭了闭眼:“可是佛祖没有。”

“但在宝象国附近那里,菩萨是代佛祖出面的吧,”柴溪道,“如此大费周折,怎么看也不是个合理的选择。”

“事到如今,再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观音菩萨依旧淡然,“你只道是照承诺所做便是,其余的,大可不必管。”

柴溪的声音已经隐隐有了些冷意:“我只求个原因。”

听了她的话,观音菩萨叹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终于双唇微启道。

——“因为你是他的情劫。”

第六十五回

情……劫?

柴溪眨了眨眼睛,对于观音这个说法却并不是很信服,甚至于还有些迷惑。

“抱歉,我并不太明白菩萨为何这么说。”她依然没有低下头,就那么注视着对方,“且不说所谓‘情劫’到底是什么含义,就单从方才所言之事来看,即便是‘情劫’,如若一开始就不让我跟着去,现在怎么会多出这么多麻烦。”

“既是情劫,又怎可能如此轻易了事。”

刚才那短暂而转瞬即逝的叹息就像是柴溪的错觉似的,到了现在,南海观世音的语气依旧显得有些悲悯,这自然无论与她的身份还是向来慈悲的心态都是相称的:“若要修成正果,须得六根清净,要是心中一直惦念,怎么来得无欲无所求。”

“他当然知道你还在那原地里候着,”观音菩萨接着说道,“无论是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容貌,你既然还在那里,就始终是一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