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正照铜镜的顾归转身,伸着双手任她打量:“好看是好看,但害小绿熬夜,这衣裳我穿得不怎么开心。”

小绿笑了:“小姐要是不开心了,这件衣裳,便跟小绿熬的夜一起没意义了。”顾归告诉她不用缝的,穿平日的衣服便可,可她就是喜欢顾归走到哪里都发光的样子。

仿佛只要穿得好了,那些翰林的酸腐便不敢轻易惹小姐。小绿在想这件事的时候,丝毫没想过,她小姐才是那个闯祸精。

顾归说着不开心,可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显然喜欢的不得了,听到小绿的话一顿,无奈的抬头:“那我还只能开心了?”

这么好看的衣裳,不穿去给花娘们欣赏,却偏偏去那酸文人的扎堆儿地,且文人里还有自己前夫,真是怎么想都不开心啊。

“对啊,开开心心的,早点回来。”小绿笑。

顾归吸了吸鼻子,带着小绿的祝福,坐上了自家马车,朝翰林院奔去。

翰林院在相反的方向,和将军府之间有一段距离。本来顾归的将军府跟翰林院是邻居,但当初打仗时因为粮草和出兵问题,没少跟那些文官吵架,上朝也就算了,下朝还要时不时看到文官在眼前转悠,顾归一怒之下搬了家,住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没想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有朝一日她会主动跑去翰林院,和那些迂腐的文官打交道。

还一次仨,其中一个还是前夫。

若是可以不用到翰林院,顾归愿意在马车里坐一辈子,只是——

“将军,到了。”车夫道。

顾归搓搓自己生无可恋的脸,从马车上跳下来。往日鲜有人烟的翰林院门前,此时站着大大小小几十位文官,看到她来了之后,一起朝她行礼。

顾归一看到这些人就觉得头都炸了,但为了防止明日有哪个傻蛋跟皇上说小话,还是规规矩矩的回了一礼,抬头后认真找了一圈,叶柏舟不在,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站在最前方的备考学士上前道:“顾将军,您的书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顾归点了点头,刚跟着他走两步,两旁的官员像刀切豆腐一般分开,然后跟在后面,顾归嘴角抽了抽,沉声道:“不劳烦各位了,学士,给我指个方向就行。”

学士看了一眼后面的官员,等众人散开后,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军,这边请。”开玩笑,让她一个人去,万一被她给皇上递小话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在揣测人心方面,文官和武官都挺会以己度人的。

顾归无所谓,只要别一堆一堆的出现,这些文官她还是不怎么讨厌的。二人一起往院里走,学士边走边道:“昨日三甲刚来报到,今日被皇上留下问话了,臣听皇上的旨意,是要他们三人做将军的夫子可对?”

“此事不着急,”顾归善解人意,“毕竟他们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熟悉,等他们熟悉些了,再来做夫子也不迟,在此之前,我自学便可。”

学士严肃道:“那可不成,皇上旨意,我等岂敢不从,将军放心,就算再忙,他们也会来教导您的,今日便让他们拟了课表,下午开始上课。”

“……”这就是她讨厌文官的原因啊。

顾归一路无言,直到被带到了他们布置的书房。

房子挺大,满屋的笔墨纸砚,看上去非常读书人,地上有积年的压痕,可以看出之前房子的摆设不是现在这样,应该是昨日接到了口谕后临时给自己腾出来的。

看这屋子的布置,差不多也猜到了这些文官有多用心,真是上头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若是被他们知道,宁玄辰让自己过来的目的不是读书,而是找男人来的,恐怕劝谏的奏折会像水一样淌到宫里。

想到届时宁玄辰的表情,顾归便觉得有趣。

她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正中央一张书桌,上面摆满了纸笔文具,应该是给自己用的,只是旁边那三张桌子……

“这三张是给三甲用的,课余时间,他们谁若有空,便会来陪将军读书写字,以免您觉得无聊。”学士慈祥道,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

……啊,想造孽,想把他胡子烧了,三个人教她一个,能有多少课余时间?!就这还要给她占了?!

学士一缩,只觉得脖子一凉,不明白自己如此完美亲切的布置,为何顾将军却一脸阴沉。

罢了罢了,武官的心思不好猜,武官头头的心思更不好猜了,他还是早溜为妙。

当即朝顾归行礼:“三甲很快就到,劳将军稍等片刻,老臣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说完等顾归一点头,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顾归一个,可能是因为叶柏舟,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她有些坐不住。

瞄了一眼自己的桌子,愣了一下,刚刚还没注意,这桌子上的东西,竟和当初她在叶家读书时摆放的位置一样,难道是巧合?顾归想也不想的把摞在一起的书翻开。

……巧合个鬼,她的书桌绝对是叶柏舟那家伙给整理的,连书籍的排放顺序都一样。

顾归嘁了一声,突然站了起来,朝靠墙的三张桌子走去,挨个查看了一下,只有一张是和自己的一样。

也就是说,叶柏舟只帮她跟自己收拾了桌子。顾归随地坐在叶柏舟的椅子上,想了一下明白了,废话,他来收拾的时候那二人必然也来了,自然没必要帮他们收拾。

顾归垂眸,目光扫到他的笔架,看到了上面的狼骨串,顿时愣住了。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因这不该出现的东西,顾归眼睛迷离一瞬,顷刻坠入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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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和叶柏舟刚从太守那里离开。

终于找到自己心悦的人,顾归一高兴,便找了在柳州结识狐朋狗友喝酒,直至宵禁才回客栈,兴之所至,一直无法入眠,把白日的叶柏舟想了千百遍,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惹叶柏舟生气了。

她倏地坐起,懊恼起来,今日自己不仅临阵夺了他的权,还在太守面前跟他争论,若自己是叶柏舟,估计会恨死她了。

这可不行,她喜欢的人,怎么能讨厌自己?纠结无用,顾归干脆穿了鞋,换身更利落的衣裳,蒙着脸摸叶府去了。

叶家是大户,在柳州无人不晓,叶府的位置一早便被她打听到了,因此也不难找。

就是叶柏舟的屋子也忒难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