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海。
苏小鼎略看了一眼,笑道,“恭喜你呀,心想事成了。”
刘倩不理她的奚落,道,“我私下把保证金补给你,再想办法把你的黑名单取消。明仁的事就这么了结,你不要再参与。”
她没第一时间回答,顺手开了录音。
刘倩看一眼她的手机,道,“你录音也无所谓。你和我之间的纠纷算是商业纠纷,协商各种处理办法不算犯法。秦海也是那场婚礼的当事人,他不会同意你顶着叶岚的名头乱来。如果你不接受,事情恐怕不仅仅是你和明仁,就该是秦海和叶岚了。”
苏小鼎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我比你更了解叶岚,她只是表面好强而已,其实内心虚弱得很。你纠着这事不放,酒店不会认同你代理叶岚,会直接找秦海。”刘倩道,“到时候又成了叶岚和秦海的分歧。叶岚很不容易才安静下来,这不是又在她心上插刀吗?”
苏小鼎定定地看着她,世上从来贱人最不要脸。她帮叶岚搞一场丧婚,百分之七十的原因看再钱上,百分之三十出于同情心。本来她以酒店工作疏漏和调换套餐为借口,只想弥补自己的经济损失,刘倩提的条件若是合适,她未必不考虑。可那样刺耳的话吐出来,她还去接着,就真恶心了。
她动了动嘴角,直接转身冲秦海走过去。
刘倩有点吃惊,三两步追上来道,“苏小鼎,你要想清楚。几万块钱的事情而已,你何必得罪那么多人?平城不大,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谁知道什么时候求到谁面前?你何必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充耳不闻。
“苏小鼎——”刘倩的声音更尖锐起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
苏小鼎站在秦海的车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男人寸头,皮肤有些铜色,五官菱角分明,眼神极其坚定。和市面上大多数男人比较起来,他显眼了很多。她理解叶岚为什么爱他,也明白刘倩为什么心甘情愿当他小三;可她不理解的是这个男人怎么能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在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婚礼上捣鬼。
“秦先生。”她略抬了抬下巴。
秦海微微偏头,算是应声,显得有些倨傲。
两人的梁子早就结下,连表面的和平和不会有。
“你陪刘倩来威胁我?还是威胁叶岚?”刘倩道,“你知道刘倩在背后做了什么吗?如果婚宴那天一切顺利,那她就是在你这次婚礼上明目张胆地踩叶岚。我没想过你这样有头有脸的人会放纵第三者到这种程度。还是说,你们秦家的面子,就只值每桌被扣掉的两千多块差价?”
刘倩被讽刺的面色青红,一句也说不出来。她也是被逼到悬崖没办法,苏小鼎的合同算她经手,篓子也是她捅出来的。方骏咬着不放,心机深沉且后台极硬,很不好打发,势必要牵连许多人。最后最倒霉的除了她,没别人。因此昨儿公司会一结束,她便被几个往日的领导拎去旁边交待如何如何。昨儿晚上去找秦海,低声下气检讨了许久,终于说动他今天陪着过来给苏小鼎一点儿威压。
没想到苏小鼎那么轴,拼着得罪人也要站叶岚那边儿。
秦海被问到脸上,一点羞愧的意思也没有。他略抬眼看一眼看苏小鼎,“你还挺有劲的,居然能搞出这么多事来。这么不怕事,方骏给你什么条件了?”
“秦先生,你可能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公道。”
“公道?”秦海有些阴森森地问,“你和叶岚策划一切的时候,显然没想过这两字。现在指望公道?不如指望利害关系——”
苏小鼎有点愤怒,为叶岚不值得。因为气愤太过,反而笑了,“挺庆幸你婚礼那天也和刘倩眉来眼去,让叶岚看清楚你为人。否则,当天飘下来的就该是白玫瑰而不是冥币了。”
“你什么意思?”秦海推开车门站下来。
苏小鼎懒得和他们废话,道,“总之,我和明仁的恩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无关人不要多管闲事。”
方骏本人倒不觉得是什么恩怨,他第一时间联系老板向垣汇报工作的时候,对方还挺高兴。
“没想到你运气那么好,一去就拽了条小尾巴。这下还不是你高兴怎么弄就怎么弄?”
向垣是放心了,毕竟他是老板,没理由也能找点事儿让下面的人忙。更何况有事呢?苏小鼎的资料交过去的第一时间,立刻有审计方的人来酒店,将历年的账册抱走了。这一走,人心惶惶。
“这姑娘谁呀?居然那么有创意?简直是你的福星?”向垣在电话里,应该还看着资料,“姓苏?苏小鼎?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呢?”
方骏马上挂了电话,不欲多说什么。
没成想向垣很快来了短信,“不会是那个苏小鼎吧?”
方骏连短信也一起删掉。
“我说,真的是啊?”向垣来劲了,又发一条,“嘿,你们果然是有缘份。”
有个屁的缘份。
“趁这机会,好好跟人家亲近亲近啊。别摆那张死人脸,女孩子不喜欢的,懂不懂?”
他真是信了他的邪。当年若不是被这些损友摆弄,怎么会那么凄惨?
方骏丢开手机,不再看向垣的废话。他手边摆了两份报告,一份是之前下面提交的对苏小鼎的处理意见,无非是扣留保证金,公开道歉等等;另一份则是账册被向垣抱走之后重新递交的,苏小鼎不必道歉,保证金也能退回去一大半。这应该是屈服的姿态,只要他签字就可执行。
他没签字,有点龌蹉地,想多见见苏小鼎。
即使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下班后,方骏不太想回家,开着车就去了万和。
小街小店,返家的人群,店铺似乎还没关门下班。
他将车靠边,停了好一会儿。
店里有一个年轻姑娘走出来,双手拎着许多杂物丢前面一个面包车上。苏小鼎跟在后面,捧着一件烫得笔挺的绸缎婚纱,小心翼翼地也放面包车后厢。两人站在街沿说了一会儿话,苏小鼎拍拍那年轻姑娘的肩膀,姑娘上车,很快离开。
苏小鼎目送面包车走,脸上的笑逐渐收了回去。
方骏没忍得住,按了一下车喇叭。
苏小鼎偏了一下头,似乎在搜寻,他便再按一下明确方位。
无可避免,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