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遍套路走完,也没能让方骏搭上一句话。他反而若有若无地用视线关注她,似乎在旁观,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来。
苏小鼎的内心不挫败是不可能的,工作好几年,没遇上过这样阴阳怪气的人。
顺利抵达酒店,她提议去二层的开放式西餐厅。那边的座位好,能看完美看到下沉广场和喷泉的全部景观。
方骏不置可否,上电梯后却按下了三层。他道,“中餐应该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苏小鼎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打哈哈。
怎么说呢,苏老爹是厨师,专做平城菜的老厨师。她从出世起吃的就是那一口,养成了一个传统的胃。长大后去外地读大学,工作后中西餐点各种,可还是最喜欢中餐。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方骏这话说得莫名,显得他对她很了解一样。
她只好应了一句,“中国人还是喜欢中餐,你应该也是吧?”
方骏就冲她笑,“我好色。食为色|欲之一,你说呢?”
真是——
苏小鼎十分的无语了,这人真是没完没了。难不成昨儿那一句,勾起他什么歪心思?那也不必的吧?她虽然长得还算是漂亮,但他这种有钱有貌的二代,还能缺女人了?或者说,他不缺钱色,但是需要权威和征服感?她琢磨着要不要顺杆爬,趁机搞定麻烦后抽身。然她那三板斧根本拿不出手,不是玩乐惯了的公子哥的对手。
她想随便接句话岔开,然电梯到了,门开。
方骏径直跨出去,话题便停了那当口了。
苏小鼎暗悔,这样显得她既怂又软,下次一定得反应再快一些。
中餐厅的环境有些老旧,虽然保持得很好,但毕竟是十多年前的设计了。方骏挑了个靠幕墙的位置,能看见一点下沉广场的景观。他老神在在在坐定,也不接服务员的菜单,看着她道,“想吃什么,直接点。”
这人不按套路走,苏小鼎有点把不准。她接了菜单,看看上面花花绿绿的菜品照片,再看看对面的男人。
四目相对,苏小鼎眼中的恼火无可遮掩。
方骏又笑了,“还是没什么想吃的?”
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十分玄妙,眼神、动作、态度,几个回合便能确定互动中的主次。苏小鼎为了钱遮掩锋芒,但快要被戳爆了。
她忍住气,略安抚了一下身体里已经暴怒起来的另一个自己,客客气气道,“怎么会,明仁的平城菜,出了名的正宗。”
就勉强问了下他的口味轻重,在他回答无所谓后,点了两荤一素一汤,最后添了个主食。
点单完毕,苏小鼎摸出了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
方骏接了名片,随手放在手边,但一点也没有要交换的意思。
片刻后,菜上齐整。
苏小鼎为了显得自己不小气,要的都是看起来很昂贵的大摆盘菜。譬如说鱼生冰盘,烟雾缭绕地上来,立刻占据大半张桌面,十分霸气。
然而对面那人根本无动于衷,每样菜意思意思动了一筷子就不吃了。
中间好几次她要提起保证金和黑名单的话头,都被他岔过去。他说,“我这人没什么多的讲究,但最恨饭桌子上讲败兴的事情。”
好吧,你是大爷你说了算。
最后,一餐饭艰难地吃完了。
“好吃吗?”他问。
“好吃。”她努力赞美,“鱼生很新鲜,调味的蘸料配比很完美;这个肉筋烧得尤其好,既软糯又带点儿劲,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最后给小六哥做一下脸,“尤其米糕,清甜的味道很好,又不知用什么方法去除了里面发酵后的酸味。”
已经夸成这样子了,该高兴了吧?
然方骏听完后,扯了湿巾纸仔细将手指抆干净,起身道,“我该回去上班了。”
就走了。
苏小鼎对着一桌残羹愤怒,更心痛的是服务员递上来的四位数账单。她匆忙付账,赶着方骏的背影追上去,“方总,请再给我五分钟。”
方骏顿步,道,“苏小姐,很显然你对我还不够坦诚,也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只会浪费时间而已。”
扬长而去。
苏小鼎整个人几乎要冒出火来,真是见识了这活祖宗了。
至此,苏小鼎和方骏彻底杠上了,准备好好研究他。
“你那边的消息怎么样?”她给路天平打电话,“有找到可靠的人吗?”
“人倒是很可靠,但关系有限。”路天平实话实说,“我要有门路认识那种级别的有钱人,也没必要跟你混啊。也就是朋友多点儿,能听一些边角余料。方骏好像出国读过几年书,不是什么正经专业。回国后也没进自家公司,自己在外面开了一个餐馆,经营了南山会馆,除此外基本不怎么在市面上活动。人提起来就三个难,难说话,难打交道,难讨好。”
确实是三难,今儿全领教了。针对她,她还不敢;夸奖他,人不上套啊!
“我把他餐馆和会馆的地址发给你,但再多余的就没了。”
苏小鼎表示理解,毕竟她自己也是找不到门路了。
地图定位很快传过来,南山会馆在南山半山腰上景观最好的位置,餐馆却是在市区一个老街,地图上显示了一个渔字。这渔餐馆她倒是知道,之前跟师傅工作的时候,做了一个大案子,师傅高兴,带她们去搓了一顿。怎么说呢,环境装修是很好的,吃口以市面水平而言相当不错。她当时就说,这老板肯定有非常好的货源和运输门路。
如此一想,果然合理了。
路天平又发了短信来,很讨嫌地说,“是个男人都好|色,反正你也勉强也算漂亮,色|诱他好了。把他搞定,还不是予取予求?”
她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我卖艺的,不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