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蕾塔回答:“三千烦恼丝?”
“这么长的头发,打理起来确实很烦恼。”他拿起梳子,“但总会出现一个人,愿意坐在你身后替你梳头发,每天都这样,永远不会不耐烦。”
洛蕾塔无奈道:“我还没说接受呢。”
诺亚握着梳子的手紧了紧,他担心自己随时会因为自负的言论被神女打出门去:“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不接受?”
“需要烦恼的事情挺多的。你是魔王,我是神女,大多数时候,我不会认同你的观念和行为,而你觉得我在犯蠢。”洛蕾塔细细地数来,“哦对,还有年龄差距。听大魔法师说,你当时嘲讽尤利塞斯,竟然横着七岁的年龄差喜欢我。”
诺亚:“……”
死对头不愧是死对头,转眼就把他给卖了。
现在想想,他怎么好意思嘲讽年龄差这东西?
诺亚:“你听我解释……”
“别停手,继续梳。”洛蕾塔艰难地忍笑,说道,“一千多岁的大魔王,栽在一个十八岁小姑娘手里,还是个神女。心里难不难受?”
诺亚接连被戳痛脚,情绪有些烦躁了,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就受不了了?”
洛蕾塔回身握住他的手腕,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她和魔王已经交换了位置。洛蕾塔拿着小梳子,把诺亚的流海攥在手里。
两分钟后,诺亚看着镜子里扎着洋葱辫的自己,面色铁青。
第37章
洛蕾塔的脚伤得到了治疗。
过程实在太惨痛,戴维用一把匕首将她脚上已经愈合的创口,重新沿着筋脉割开了。洛蕾塔伸着脚,整条腿都疼得痉挛。最后精灵用绸缎把伤口包裹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
戴维轻轻地打了个蝴蝶结,说道:“您少说要坐一个月轮椅了。”
洛蕾塔吐槽:“治疗前我还在站着走路。”
“下次再站起来,您就不会像之前那样疼痛了。”戴维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清理治疗时留下来的血迹。“您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给人背后捅刀的机会。”
洛蕾塔冷静地回答:“我知道,毕竟下一次伤到的不一定只是脚。”
精灵连沾上血的地毯都给剪走烧掉了,毁灭式的清理方法让现场除了坑坑洼洼的羊毛地毯和烧出来的灰烬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戴维说:“我看到您的时候,就好像看见另一个爱丽丝。”
洛蕾塔反驳道:“但我和她不一样。”
精灵也同时说道:“但您和她不同。”
话语落下,两个人都愣了片刻,又同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对我而言,正确和错误的区分很明确也很重要。但我也明白,那是要交给后世的历史来评判的东西。”洛蕾塔眨了眨眼睛,温和又坚定地说道,“所以如果有些事很难,我也许会通过犯错误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精灵眼皮跳了跳,说道:“魔王听到这句话一定很开心。”
“我想也是,恶魔们一向以犯错误为荣。”洛蕾塔摊开手,“他一定很希望我不是一个神女,至少角脱落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其实关心您的人都会这么想。”戴维说道,“做人很容易,但做一个圣人,是件很难很难的事。爱丽丝因此引发种种灾难,她崩溃到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您背着叛国的罪名,差点死在北地,再也无法洗清污名。圣人总是很容易蒙难,被挫折逼迫着转变方向。”
洛蕾塔摇了摇头:“生为神女,哪里来的选择权?”
*
克洛伊进书房时,手里拿着一瓶牛奶。
他把牛奶往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孩手里一塞,就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了,仿佛没看见爱丽丝气恼的表情。
爱丽丝抱着玻璃瓶抗议道:“我才不要这种给小孩子喝的东西!”
“你随意。”克洛伊翻找着文件,从堆起来的纸山里把自己要找的一张一张往外抽,抽出来之后又去找玻璃笔和他的金粉墨水。
爱丽丝愣住了。
这家伙现在怎么回事?
他和别人相处时礼节重而且还话多,很体贴很在意别人的感受。
怎么到了她面前就换一个人一样,这也太高冷了吧?
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爱丽丝茫然地拧开瓶塞,给自己猛灌了几口。
她抆掉嘴上的白沫,塞好木头塞子,把玻璃瓶藏到了抱枕后面。
“克洛伊。”
“嗯?”克洛伊简短地回应,示意自己听见了。他正拿着蘸了墨水的玻璃笔,在文件底端签字,忙得头也不抬。
爱丽丝直白地要求道:“我想出去玩。”
“好。”克洛伊放下笔,把已经签好的文件整理成一沓,用桌子上的摆件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