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寺外强敌到来之时,禅房内的一灯大师也已听到,但他丝毫不做理会,仍全神贯注地以“一阳指”神功为孟寻真打通经脉。
此时孟寻真奇经八脉只剩带脉未通。奇经八脉之中,其余七脉都是上下交流,只有带脉是环身一周,络腰而过,状如束带,是以名之为“带脉”。此脉有约束纵行诸脉,使诸脉协调柔顺的作用。带脉一通,则百脉俱安。
带脉上只有八个穴道,但一灯大师点穴所用的时间却较打通其他七脉多用的时间加起来还长。他出指时似乎甚是艰难,口中呼呼喘气,身子摇摇晃晃,额上大汗淋淋,汗水沿着他两道长眉的眉梢滴滴落下,大有支撑不住之态。孟寻真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对外间情形一概不觉,而穆念慈既听到外面有强敌到来,又眼见一灯大师疲惫之态,更担心爱郎安危,心中的焦虑担忧,莫可名状。
当裘千仞闯进寺中,并与郭靖和黄蓉交上手后,一灯大师终于点完孟寻真带脉的最后一个穴道。他在蒲团上盘膝坐下,脸色惨白,僧袍尽湿,显然已疲惫至极点。而孟寻真仍端坐在那张竹椅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孟大哥!”穆念慈抢上前来,满怀忐忑地试着呼唤一声。
孟寻真缓缓张开双目,看着满脸关心与担忧之色的穆念慈,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了,你去看看大师,将黄岛主给你的九华玉露丸喂大师服下。”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将里面自己珍藏至今的五粒“碧血丹”倒出来一起送入口中,再次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穆念慈这才想起自己只顾关心爱郎安危,竟忽视了为救孟寻真而元气大伤的一灯大师,心中大是惭愧。急忙也从怀中取出一个一个玉瓶,转身来到一灯大师身边,道:“大师,黄岛主料到你医治玩孟大哥后定会十分疲惫,因此先拿了一瓶他亲手炼制的‘九华玉露丸’给我,嘱咐我事后给大师服用。”
“好啊,”一灯大师喜道,“还是药师兄料事周全,竟提前为我准备下这补神健体的妙药。当年华山论剑,我们几个哥哥斗得有气无力,药师兄曾拿出这药给大家一起服食,果然灵效无比。”
穆念慈当即从旁边几案上的水壶中到了一杯清水,服饰一灯大师将瓶中的二十余粒“九华玉露丸”都吞服下去。一灯大师稍作调息,脸色果然好转了许多。穆念慈心下稍安,转头去看孟寻真时,一颗心登时又提了起来,颤声问道:“大师,孟大哥他没什么吧?”
一灯大师看了一眼,见孟寻真脸色由白转红,稍时却又由红转白,如此连续变幻。他面上现出欣赏之色,笑道:“不用担心,孟贤侄伤势已经痊愈,此刻正借着奇经八脉被我打通的机会,冲击‘先天功’第三层的关口。这是难得的机缘,切莫打扰于他。”
“那外面的敌人?”穆念慈又换了一种担心。
“外面那人是当世高手‘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一灯大师泰然自若,“郭、黄两个娃娃的武功很是不错,一百招内拦住裘千仞不成问题。等一百招后,孟贤侄也该大功告成了。”
果然当裘千仞用狡计甩脱郭、黄二人向禅房扑来,穆念慈正准备不顾生死地上前阻拦时,一道清风从身边掠过,她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挺拔如山的背影出现的身前,剑光几下闪烁便将那裘千仞迫得狼狈后退。
“孟大哥?”穆念慈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回头看那竹椅,却见椅上已经空空如也。一阵微风从窗口吹来,那竹椅忽地崩溃粉碎,化作细碎的粉末散落开来。
孟寻真回头向穆念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声道:“等我回来。”随后便掀开竹帘走出门去。此刻他只觉全身舒泰无比,精纯的先天真气便如一条条似温似凉的水流在全身经脉内天然流转。便在方才,他终于破而后立,进入“先天功”的第三层境界。心情舒畅之下,不由开口和裘千仞谑笑一句。
“你是孟寻真?”功败垂成,裘千仞铁青着脸沉声问道。当初裘千丈在归云庄吃了孟寻真一个大苦头,曾跑回铁掌帮向弟弟哭诉,要他亲自出马给自己报仇出气。但裘千仞最反感的便是兄长顶着自己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得知此事后反而将裘千丈数说一遍,只是将孟寻真此人记在心上。
孟寻真徐步而行,走到裘千仞对面站定,冷然道:“裘千仞,当年你既然不敢参加第一次华山论剑,便该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躲在你铁掌峰。今日竟敢跑出来兴风作浪,是否拜了金人做主子,胆子也大了起来?”
裘千仞羞怒交集,喝道:“小子徒逞口舌之利,看掌!”双掌一探,身随掌进欺至近前,铁掌一式“天地交征”,一袭面门,一插小腹,凌厉狠辣兼而有之。
孟寻真提剑还击,紫薇软剑在身前幻出一层剑幕阻敌双掌,而后剑光分化成三道紫芒,分刺裘千仞上中下三路。
裘千仞收掌变势,左手擒腕夺剑,右掌按击心口,攻守兼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