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君将茶盏放下,茶盏中波纹荡漾,在涟漪中仿佛倒映着一些画面,院落恢弘大气,屋宅富丽堂皇。
这是衍算中一种可能性不小的未来,看起来飞黄腾达,天地牌位和祖先牌位都安在,一切尽显美好,只是在某处灰尘积厚满是蛛网的角落,掉落着一块“留一份”木牌。
茶盏中涟漪再起,已经没有了画面,陆山君淡淡一笑,再次端起一饮而尽,转头想伸手去拿枣糕,发现盘子已经空了,胡云腮帮子鼓起,正在奋力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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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呼”
陆山君嘴角一抽,好悬没发火。
“我再去拿一点。”
枣娘忍笑起身去厨房,陆山君则冷声对胡云道。
“这枣糕能摆出来一盘已经极为难得,你竟不知收敛须知缘法可一不可再”
“那你还吃不吃”
枣娘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陆山君脸色一正。
“吃”
即便是陆山君也是有口腹之欲的,这枣糕天下只此一处,三界五行内外,任你天仙神佛有道高人,能吃到这个的屈指可数。
胡云捂着嘴差点把枣糕笑喷出来,只是看陆山君脸色不善,赶紧别过头去,对着端着盘子出来的枣娘挤眉弄眼,用摆弄着嘴形说口语又在学先生了
宁安县的新年庙会极为热闹,小半个庙司坊都在张灯结彩的热闹氛围中成为庙会的一部分,作为文圣故里所在,宁安县在名声远扬的同时,庙会也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今年的庙会规模同样不小,近到德胜府,远到千万里之外,都有人通过各种方式于这一刻来到宁安县,以瞻仰新旧交替之刻,文庙中升起的文气。
实话说这时候的宁安县,还是有不少能人异士的,只是都会墨守成规不多加显露。
虽然是大过年,但孙家还是推着面摊车在庙会出摊,这倒不是孙家真的非赚这笔钱不可,某种程度上也是庙会的需要,这么大规模的庙会,怎么能没有吃食摊位呢,每年这时候出摊三天,可都是在衙门里有记录的,会给予很多方便,而且这庙会也很长见识。
烟花在天空绽放,地上到处都是红灯,孩子们提着灯笼跑来跑去,或稀疏或拥挤的人流在庙司坊流动,更有那青春男女借此可幽会
不论是游览者还是本地人,脸上都被灯光映衬着红晕。
“卖卤面咯,好吃的卤面和羊杂咯,宁安县老字号,文圣都吃过的卤面咯”
孙父大声吆喝着,这也是庙会氛围的一部分,就冲这一声声吆喝,就有许多外乡人围过来,其中以年轻儒生居多。
“店家,你这卤面文圣吃过”
“那是自然,我们家手艺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文圣可是吃过先祖做的面条的,各位尝尝”
“好,来一碗尝尝。”“那我也来一碗。”
“我也要沾沾文圣的文气。”“哈哈哈,我也讨个彩头”
“好嘞,客官们稍等”
几名儒生纷纷点单,孙家人顿时忙活起来,孙一丘也赶忙搭把手,开始准备材料检查炭火,正当他添完炭火的时候,抬头正看到一个儒生正在打量他。
和别人不同,这名儒生身着火红衣衫,面容极为俊俏,看得孙一丘呆了一下,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毕竟女子学文装束还是不同的,犹豫一下,他开口问了一句。
“公子,你也要面条吗”
“这位小哥,我看这块牌子上的字写得不错,可愿意转让于我我愿意出五十两银子。”
孙一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五十两不够啊那么五百两呢”
或许是怕口说无凭,红衣秀士取出钱袋,从中倒出几定黄金。
孙一丘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五百两爹”
孙一丘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钱。
“嚷嚷什么,快下面条,都忙不过来了,呃这位公子,这牌子和厨艺一起传下来的,过年都要祭拜,是不卖的,您要面条么”
红衣秀士点点头。
“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我便要一碗卤面吧。”
胡云说完转身走向摊位设置的桌椅,那边早有儒生看着了。
“姑娘,我这有空位”“姑娘坐这吧”
胡云咧了咧嘴,无视了他们就在摊位布棚边缘站在,将手伸到外头,天空有雪花缓缓飘落,片刻后其中一朵正落到了胡云手中。
在庙会彩灯的映衬下,这一幕很美,但也让几个有眼力劲的儒生安静下来,倚楼静观天,风雪落先知,已经暗合天人之道,不论是文道还是其他修行都绝不是能小看的人了。
胡云细细看着手心的雪花,看清楚那棱角分明,也看着它缓缓融化,随后低声说道。
“平凡的人生就犹如这雪花,从天而降触及大地,又会很快融化,短暂、脆弱,也十分美丽,而我伸手接住雪花,自己赏雪尽观其美,却使得这份美丽更加短暂,顷刻间就消融于指尖。”
说完,胡云看向一侧,那边灯火阑珊处,一名靓丽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她起初静静看着面摊,此刻则看着胡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