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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缘嘴上说着将要失信于人,但却并无任何懊恼的神色。
将军忍不住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廖正宝身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者也朝着将军点了点头。
计缘掂量着手中的小木剑,想了下又对廖正宝道。
“木剑是你父母给我们的信物,你也留点信物给我们,好让你父母知晓你真的还活着。”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
廖正宝先将手中的平安符小心折叠两下后塞进怀里,随后搓着手思考该给爹娘什么信物,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
“我这,也没什么东西合适啊”
廖正宝求助的看向将军,不过后者也想不出来什么,这边什么都缺,更无什么特产,总不能带个破兵刃给家里吧。
“这样吧,你写封家书给家里,口信虽然也可,但不如书信那样,可以时时观看排解思愁,这木剑你也留着吧。”
计缘提议一句,顺便将木剑再次还给了廖正宝,后者挠挠头收下木剑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虽然简单能认一些字,但写可写不好,不若还是先生帮我代笔吧”
以前往家里寄送家书,都是由军中有些文墨水平的人代写,比如北门军候,这次计缘和常易在,就一事不劳二主了。
“行,我来帮你写。”
计缘闻言自然欣然应诺。
就在这议事厅内的图桌上,有士兵找来纸笔,计缘代替廖正宝书写。
在得知这些年家里都没收到任何信件之后,廖正宝干脆将自己这些年的大概经历说了说,从才参军时的迷茫,到后面的恐惧,到再后面的麻木,最后转变为一种坚毅的责任感。
哪怕计缘这次的字很小,但一封家书也足足写了五页纸,一笔一划落在纸面,都让旁人好似在欣赏艺术一样。
每次写完一页放在一边,轻轻一吹墨迹就迅速收干,计缘手中的笔写完之后随着手腕一转,又换回了军中原本的笔,而之前书写时候的狼毫则收入了袖中,也就常易能看清这一点。
“好了,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
计缘让开桌案,廖正宝和边上的将军及士兵则赶忙凑近一些看,见五页纸面上字迹涓涓工整有序,见着就觉得有种心情舒畅的感觉。
那将军忍不住对计缘和常易道。
“我算是懂了,为何二位先生并无什么官僚做派,却能得到通行文书,还能有车马护送来这边陲危机之地,更敢夸海口说能帮廖司马回家,单凭这字,两位先生定然是学究惊人之辈,官宦士林中巴结你们的人不会少的。”
常易摇头笑道。
“将军是识货之人啊,不过常某可不敢和计先生比肩,我的字虽然较常人亦算不错,但和计先生一比就差远了。”
廖正宝满脸喜悦又小心翼翼的抓着纸张,细细看上头的文字,他识字不算太多,只为能看清基本的军事术语,但在这几页纸上,却出奇得顺畅,一字一句都能品读其意。
“好好,写得真好,真好”
随后廖正宝还拿起笔,写上自己的名字,虽然力求工整,但还是有些歪扭,和计缘的字一对比就更加不堪,却令这封信出奇得真实。
一封长长的家书,攒下的白银十八两六铢,就是廖正宝想要计缘和常易带回去的全部东西了,他知道这种机会很可能不会再有了,所以这钱还是找将军借了一些的。
计缘和常易回去的时候,将军和廖正宝都送他们到了北门,并且派遣一队兵丁和一辆马车护送他们上路,至少是护送到他们管辖的区域边境。
等载着计缘和常易的马车消失在北城门外,廖正宝就有些怅然若失了,不过很快就收拾心情,恢复了往日刚强的模样。
而此刻,北门军候正在自己的营房中写文书,将最近几日自己所负责的兵丁和巡查情况书写完毕整理好,写到今日来访两人之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官文上具体的批文官员名字是谁,于是就拖过边上木盒,打开了翻找通行官文,打算照着写一写。
结果翻来翻去居然没找到那张官文。
“怪了,我明明放这里了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咦这是怎么回事”
北门军候忽然从一摞官文中翻出了一张白纸,他抽出来前后翻转着一看,确认上头一个字都没有,加上翻来覆去找不到计缘那张文书,不由就让军候产生一种略显荒谬的想法。
把这事同将军和廖正宝一说,两者也是惊愕不已,拿着那张明显不是军中所有的上等宣纸,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将军,要把两位先生追回来吗”
北门军候这么问一句,将军和廖正宝都看向他,前者摇了摇头。
“定是廖家找了奇人异士相助,不要多此一举引人恶感。”
计缘和常易一离开边塞辖境,自然就是腾空而起朝西北方向飞去,他们曾和廖正宝说过很快会将家书和银两送到廖家,但估计廖正宝和一些知道此事的军士死活想不到这很快是有多快。
这一天,天还没黑,就有一个骑着马的衙门差役赶到了茅滩村,这是计缘和常易专门找的人,变化成一个“有身份”的人物命其送信。
马蹄声一路冲到村口,随后减慢速度,在村中询问廖家位置,最后由正在村中闲逛的老张带去廖大丘家。
老张前面带路,而差役牵着马在后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