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玄钺为何要到来此处?他早就认出了他?又为何去而复返?萧铭轻叹了口气,抬手抚上身侧的假山,只是当指腹刚一接触到冰冷的石面,那假山却轰然塌陷,化为一片齑粉。

萧铭愕然一瞬,随即低头苦笑,轻挥衣袖将粉末扫到一边,随后转身走回了院内。

陆天羽一直眼巴巴地盯着他,见此终于稍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萧铭费力地扬起一丝微笑,抬手抚了抚他的头顶:“鼎炉一事……便就此作罢吧。以后你仍是我的徒弟,我仍会好好待你,至于其他……不必再提。”

此前萧铭并没有仔细思考过关于陆天羽的事情,纵使他如今金丹完好,但养一个甘愿被他采补的鼎炉,对他而言也是有益无害。况且萧铭为了陆天羽付出极多,只是一味给予而不求回报并非是萧铭的性格,他对陆天羽好,也不过是为了感动他,让他心甘情愿罢了。

只是如今,萧铭却感到有些意兴阑珊,他不想再养什么鼎炉,做什么采补,既然如今危机过去、生活平淡安逸,慢慢一步一个脚印的修炼,也无所谓了吧?

陆天羽抿了抿嘴唇,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松一口气还是别扭不满。只是极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看到萧铭的表情,也知道今天不宜再多说什么,索性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萧铭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即负手离开,陆天羽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师父的这个决定,是因为玄钺吗?”

萧铭脚步一顿,随后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不是为了玄钺,只是因为……他的确不想再跟另一个人有什么身体上的牵扯了。

第二十六章

陆天羽一晚上辗转反侧,一直都在担心自家师父的“情变”,但没想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来到屋外,却发现萧铭早已没有了昨日的沉郁,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品茗,见他出来,甚至还微笑着抬手招了招:“天羽,为师昨晚又为你炼了一把剑,你看看是否喜欢?”

陆天羽踟蹰片刻,举步走上去,从萧铭手中接过长剑,却只是扫了一眼,便将视线投向了自家师父,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萧铭大约因为炼剑一晚未眠,却神采奕奕地并没有任何困倦萎顿的模样——毕竟,对于金丹修者而言,一晚两晚不睡觉也不会有任何的妨碍——而更让陆天羽不解的,则是他周身气息平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

察觉到陆天羽的目光,萧铭微一簇眉:“怎么,不喜欢?”

“当然不是!”陆天羽连忙否定道,复又低头看向手中的长剑。这把剑比上一次的更为精致锋利,用料也好了很多,显然是花了大心思的。陆天羽对于这把剑很是喜爱,但心情却又格外复杂。

自家师父一晚未眠,虽说是为自己炼剑,但其实不过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吧?只有将全部精神都投诸于炼器之上,不去思考其他,这才得以度过漫漫长夜。

陆天羽是有私心的,所以他先前虽然感受出自家师父与玄钺之间千丝万缕的情谊,却又故作不知、缄口不言,只是比起自己的私心,他却更加不愿意看到师父落寞的表情。昨日师父那麻木漠然的神情简直快要将陆天羽吓坏了,仿佛已经被逼到了极致,轻轻一碰就要碎裂掉那般,让陆天羽不知所措。

假如说没有了玄钺的师父会是那副模样,那么他宁愿容忍玄钺的存在。

将手中的长剑放到一侧,陆天羽展臂扑进萧铭怀里,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师父其实是喜欢玄钺的吧?”

萧铭的眸光闪了闪,抬手拍了拍陆天羽的脑袋:“说什么蠢话。”

陆天羽却没有理会他的否定,径自开口道:“师父为何不解释呢?这一切只是个误会,我与师父之间清清白白,就算曾经因为事出无奈,师父将我当做鼎炉培养,但我们之间却从未发生过什么,倘若师父解释,我想玄钺应当能够接受……”

“没有必要。”萧铭摇了摇头,伸手将陆天羽推开,似乎拒绝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般轻斥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别撒娇。”

只是陆天羽这次却并未乖巧地闭口不言,反而抓住转身欲走的萧铭的衣袖,大声问道:“为何没有必要?我能看够得出来,师父不希望玄钺误解你,那既然如此就应当解释啊!心思那么重,将一切憋在心里,再如何在乎对方也不可能知道的啊!”

“够了,我与玄钺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的!”萧铭侧头轻喝,“让他误会心死,这才是更为正——”

接下来的话,被萧铭吞回了肚子里,而陆天羽也顺着萧铭的目光,将视线投向院落门口——最近家里总是有各种不速之客,简直不开心!

被师徒二人的目光盯着,苏俞琤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步子,摊手讪笑:“抱歉,我是否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苏俞琤气质轻浮,一看便是沾花惹草的惯犯,顿时,陆天羽便警惕了起来,侧身将自家师父挡住:“你是何人?!”

——被迫接受玄钺的存在已经够糟心的了,陆天羽可一点都不希望再有其他人来分享他的师父,如此面向轻浮的花花公子,更是决计都不可能!

苏俞琤的桃花眼闪了闪,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仿佛护食的小狼狗般的陆天羽,随即朝萧铭扬眉一笑:“这就是你的那位小徒弟?”

萧铭颇有些丢脸地扶额,抬手将陆天羽拂到一边,跨前一步叹道:“正是劣徒,苏道友见笑了。”

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家师父与突然冒出来的花花公子相谈甚欢的陆天羽:“……”

尽管再不甘愿,陆天羽却仍旧不得不顺从地被自家冷酷无情师父赶走,而引着苏俞琤在石桌边坐下的萧铭也着实松了口气,暗道这苏俞琤来得及时,否则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应付小徒弟的那些问题。

当然,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陆天羽的性子素来执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连萧铭也不知自己到底能够敷衍多久。不过即使如此,苏俞琤的到来也给了萧铭以喘息之机,让他能够有时间去思考该如何一劳永逸。

只可惜,萧铭的这份庆幸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苏俞琤八卦兮兮地打断了:“方才不小心听闻赵道友与弟子的交谈,在下极为好奇,赵道友与那玄钺之间‘无法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而赵道友明明与玄钺牵涉甚深,先前却又为何故作不识?”

萧铭:“……”

——呵呵,你们这群家伙,不八卦难道会死吗?!我与玄钺之间的糟心事,跟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

心里如此腹诽着,萧铭差点崩了自己脸上老好人的面具、掀桌翻脸,他无奈一笑:“苏道友,此事我不想多谈,还请见谅。”

纵使萧铭的言辞委婉,语气却斩钉截铁,苏俞琤有些失望,却也知晓分寸,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于是他话锋一转:“说起来,昨日洛水宗一行人离开后,赵道友是否又见过玄钺?”

萧铭为苏俞琤倒茶的动作一顿,沉吟片刻后轻轻颔首:“的确,玄钺峰主曾去而复返,苏道友可知是何缘由?”

苏俞琤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桌子:“果真如此!”

萧铭默默扫了一眼因为这一拍而洒了大半的茶水,也懒得继续倒了,干脆将茶壶搁在了一边。只是苏俞琤却没有察觉到他有些不爽的神情,早已絮絮叨叨地将昨日自己的“丰功伟绩”和盘托出。

随着苏俞琤的讲述,萧铭的脸色简直精彩万分,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上阵,恨不得直接掐着苏俞琤的脖子狠狠摇晃一通,最好能把他晃死了干净。

“最后,我也不知到底说错了哪句话,竟然惹得玄钺那厮突然翻脸,结果我返回无极门之后却越想越觉得不对——我就不信玄钺听了我那番话后会没有任何的触动,明明他如此在乎赵道友,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反应啊!于是,我在向掌门汇报之后便匆匆赶了回来,结果果真被我料准了!我就说么,哪有人能够逃得过我敏锐的直觉!”苏俞琤洋洋得意抚了抚袍袖,刚刚侧头看了萧铭一眼,那自得的笑容便顿时僵在了脸上,“呃……赵道友?”

萧铭的表情格外平静,甚至朝着苏俞琤微微一笑。只是苏俞琤却有如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猛地站了起来,噔噔噔后退数步,尴尬地抬起双手:“等、等等,赵道友,有话好说!”

“实在是抱歉,苏道友,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萧铭的笑容仍旧和煦温软,但苏俞琤却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他周身萦绕的黑气,简直令人望之生寒!

相当识时务的苏俞琤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开口:“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慢走不送。”萧铭捻起身前的茶杯举了举,微笑着端茶送客。

苏俞琤:“……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