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2)

“不能见死不救?老夫人这话说得有意思。”

软糯的声音传来。清雾侧坐在车边,静静地看着老夫人,说道:“我姐姐的病,若不是你故意拖延,早已好了。根本没有柳岸梦让病情加重的机会,是也不是?老夫人这样,算不算见死不救呢?”

老夫人赶忙抬头,“我那是……”

“你那是不将我们这一房的人搁在心上,若姐姐是柳三爷的孩子,你疼都来不及,又怎会如此做?我先前不过是不愿看到爹爹和娘亲难过,所以没有将姐姐故去的事情拿出来说。你真当那柳岸梦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骗得了我们?”

清雾轻轻笑着,莹润的手紧紧扣着车壁,抓得指尖都泛了白。眼神锐如利刃,狠狠地刺向跪在地上的老妪。

“老夫人您一向偏心,觉得自己的孩子万般的好,旁人的都算不得人,这就罢了。大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就是。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在自家孩子做错了事情后,再来求你一向瞧不起的人。这样子,岂不是打了你自己的脸面,让你自己难堪?如此看来,倒好似你以前老眼昏花识人不清,往常觉得好的如今是个渣滓,当年看不起的,现今倒是那金银玉石了。只是,即便你再怎么跪、再怎么求,我们死去的亲人无法复活。我若是道一句‘原谅’,谁来给我姐姐、给我爹娘一个公平?更何况,柳岸梦和她两个哥哥手上的人命官司,可不是一桩两桩。不需我们动手,如今可是有不少人等他们以命抵命、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你莫不是太有自信,觉得能将他们一个个都劝住?”

认识清雾的人都知道,这姑娘最是性子和软,等闲连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如今她字字如刀剑,狠辣无情,为着的,便是自家爹娘,还有那逝去的未曾见过一面的姐姐。

老夫人被她的话语刺得抖如筛糠,气得头昏脑胀,却不敢多说甚么。

——柳岸梦性子暴戾,确实打死过好几个漂亮的丫鬟。还曾重伤过一个相貌极好的农家之女,让她再也站不起来。而那两兄弟……

那两兄弟有特殊嗜好,连拐带抢弄了不少漂亮姑娘进府里,大部分都被他们一起折腾得没了气儿。

这些事情,有的悄悄用法子遮掩住了,旁人不知晓。有些却是用银子暂时压了下去。如果都翻出来……

如果都翻出来,三房嫡出的孩子,岂不是一个都留不住了!

老夫人越想越心惊,胸口一堵,竟是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三房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140章

文清岳一直送清雾到宫门外,方才下马走到车旁,与妹妹道别。

本以为三两句话就此别过,单看清雾竟是朝杜鹃示意了下、由她搀扶着下了车子。文清岳晓得妹妹有话要讲,就和她一同行至路边的大树旁。

他本以为清雾是因了先前三房的事情要与他说,正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那边的腌臜事情不用妹妹操心,柳府众人妹妹也无需担忧,他自会时时去照看着。

谁料清雾开口时,眼中带了三分笑意,却是问起了别的,“哥哥觉得水华如何?”

文清岳没料到清雾居然有此一问。怔了半晌,俊雅的面上浮起一丝不自在。轻咳一声,道:“自然是好的。”顿了顿,又忍不住说道:“沈家家风很好。沈尚书为人正派,他教出来的孩子,又怎会不妥当?”

清雾并未接他的话,只抿着嘴盯着他看,直到他撑不住,脸上一点点现出红晕。

沈水华是沈尚书嫡亲的孙女儿,与清雾甚是投缘,时常在清雾休沐的时候去柳府找清雾顽。每每这个时候,哥哥文清岳也会到家里来。

大家早已熟识,凑在一起说话做事,颇为自在有趣。

往常的时候清雾还没觉得又甚么。昨儿回到家后,好友们都来了,大家聚到一起。她细细观察,才发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因着清雾许久未曾归家,不只文清岳和沈水华,邹可芬和鲁聘婷也来了家里寻她顽。

几个孩子都是早已熟悉了的。何氏要忙着府里的庶务,便让他们自去寻乐。柳家的三个少爷都还在学堂,郑天宁已经考过了秋闱,正为了下次的春闱做准备,而柳方毅一个大老爷们,素来不爱和孩子们搀和在一起,早就出门寻同僚去了。

大家有甚么需要,自然都是来问清雾。文清岳心疼妹妹,看清雾难得回家一次,就揽下了这“差事”,有什么事情,都由他来安排。

虽然文清岳试图好好照顾每一个人,可对沈水华的偏心,清雾还是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比如,哥哥无事的时候,会寻了沈水华独自说话。清雾过去的时候,两人便急急分开。再比如,清雾说起哪一样点心好吃的时候,哥哥会顺口问一句,沈姑娘那边有了没。若是丫鬟答一句还没,哥哥就会说一句,给沈姑娘也送一份去罢。

清雾自己也是经历过被人这样妥帖照顾着的。文清岳这样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她稍稍一向就也明白过来。

她原本也不在哥哥面前将这话挑明。只是昨日里邹可芬临走前无意间开玩笑的一句话,让她有些在意。今早哥哥来接她的时候,家人在,不方便说。只能凑着这个时候告诉哥哥。

“听说鲁国公府和沈家最近走得比较近。鲁夫人与沈夫人时常一起吃茶。哥哥若是有打算,不如尽早。免得犹豫间,已经迟了。”

她这话一出,饶是文清岳素来淡雅自若,也不禁微微色变。

清雾的虽未明说,但意思颇为明显。鲁国公府有意和沈家结亲。

能让两位夫人亲自来提的,比然是嫡出无疑。细数两家适龄的孩子,沈家那个应当就是沈水华了。

思及此,文清岳片刻也不敢再耽搁,转身就要朝马行去。走了两步,蓦地顿足,又急急走了回来。皱了眉,有些局促地与清雾道:“可我不知她的意思。若是、若是……”

若是她更有意于鲁国公府,那该怎么办?

文清岳素来果决,哪有过这般举棋不定的时候?

清雾看到哥哥难得一见的迟疑模样,忍不住笑了,轻轻推了他一把,“我怎么知道?这事儿我不过是和你提上一提。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不是。”

文清岳垂眸思量片刻,重重点了下头,抱拳朝着妹妹道了声“多谢”,大跨着步子坚定离去。

说起来,清雾甚少在家,若不是邹可芬当时说了这么一句,她当真不晓得鲁家和沈府的打算。

昨日里哥哥的表现,她能够看出,是因为霍云霭处处对她照顾妥帖。自己感受过了,自然能够分辨得出来。旁人却不一定能够发现。比如鲁聘婷。她乐观开朗纯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文清岳“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邹可芬或许是瞧出来了,才特意在临走前似是开玩笑地提点了这么一句。因为邹可芬也是动过小女儿心思的。所以,文清岳的表现在她面前应当也是显而易见的罢。

至于邹可芬心仪之人……

清雾暗叹口气。

她怎么也没料到,邹可芬竟是对霍云霭存了别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