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力承担?”何氏这回是真气了,那么温柔和顺的一个人,瞪着眼睛抬指戳着他的肩膀,“咱们囡囡马上就要嫁进皇宫去。多少人等着揪她的错儿呢。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让她睡个安稳觉!”
柳方毅恍然大悟。
妻子这般顾虑,其实是为了清雾。
兰姐儿已经去了,但清雾这个女儿,他们可不能让她出了岔子。
这样一想,柳方毅也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第二天一早,就想了法子托人去给宫里送信,说是刘妈妈的事情不用去查了,没甚重要的。
这一次,清雾那边并未有回音过来。
开始的时候,柳方毅还有些忐忑,生怕清雾没有收到第二次的消息。过了几日,见文清岳来往间没有异状,并未提及刘妈妈的事情,他这才想着清雾应当已经收到消息了,所以没有去拜托文清岳此时,于是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过了段时间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柳府里悄无声息地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形如鬼魅。敲响了柳方毅和何氏的屋门,只留给他们一句“尽管查,不必担忧善后之事”,就飞掠而去,几息之间便不见踪影。
夫妻俩听到院子里有闷闷的呜呜声,这才发现不远处躺倒了个捆绑严实的人。细看那面容……
赫然就是刘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清雾以为,多见面,那谁谁就能收敛许多了……
依我看,这事儿,悬啊!【这姑娘太单纯了。抹一把辛酸泪。
☆、第137章
柳府空置的院子不少。只是有些院落常有人清扫,所以不至于显得颓败。
但当年三房人过来住的那个院子,自打三房人搬走后,便彻底闲置了下来,平日里也无人去照管。多年下来,院中杂草丛生。里面最颓败的要数院子里小厨房旁边的那间柴房了。本就是搁置杂务之处,如今无人料理,连屋门都有些松动了。遇上大风,吹动已然屋门,不住地咣咣作响。
这几日里风不算小,那屋门的咣咣声不绝,听着有些刺耳有些瘆人。
府里的丫鬟婆子被那响声吵得头疼。左右这儿偏,也不至于经常过来,只不过是偶尔路过一下罢了。索性就绕着这处走,也不往那里多看一眼。
黄妈妈待到没人经过的时候,从旁边闪身到这院门口。四顾看看,确认无人,就朝那院子里行去。
走到院中柴房,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将那柴房门打开。看着地上被反绑着手,正抬脚准备再踹一下的妇人,不禁冷笑一声,道:“你尽管踢。踢多了,把自己力气耗尽了,也就离归西更近了。”
地上妇人与她年岁差不多,只不过黄妈妈脸色红润气色极好,但地上那一位,却是眼眶凹陷眼圈发黑,双颊凹陷脸上皮肤暗黄带斑。光亮从门中透过。她在黄妈妈的影子里瑟缩着,目光闪烁满是愤怒,眼睛斜斜地看着,大半都是眼白。乍一看仿若鬼魅,仔细一看,才知是个人。
此刻她的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不能说出话来,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黄妈妈看她那模样,忍住满心里的怒气,冷哼道:“想跟我撂狠话?你也配!你若是肯说便罢了。不肯说,也由着你去。我倒要看看你能饿上几日。”
那天晚上,刘妈妈见到柳方毅和何氏夫妻俩,就吓得魂都没了。双眼圆睁,不住地挣扎着要往外跑。只不过手脚被缚,这才没有成功。
但她的表现,足以证明她心中有鬼。想兰姐儿走了的那个晚上过后,她就悄无声息地跑了。那样的惊惧之状与何有关,一目了然。
柳方毅大怒,直接拎着她丢到了这个柴房,将她锁了进去。
这两天,一直是黄妈妈来此处“照看”刘妈妈。也不用刑,每日里水米都不给她,只用那破布将嘴塞得牢牢地,单看她何时松口。
刘妈妈这时口唇已经干裂,踢门的气力也小了许多,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黄妈妈转身欲走,扶着门框往后轻蔑地瞥了眼,道:“我们姑娘身子矜贵。将来的皇后娘娘可是极其看重这个姐姐的。她的命用你这老货的命去抵,远不够赔。待到过几日,寻到了你的儿子女儿孙女外孙,咱们再好好算这一笔账。”
黄妈妈那句“极看重这个姐姐”,并非虚言,而是她与柳方毅夫妻俩实实在在感受到的。
文清岳并不知晓刘妈妈的事情。但是,才告诉了清雾那么短的时间,刘妈妈就被人捆了丢到柳家。而且,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半点消息都没露出去。
试问天底下,能做到这般的,能有几个人?
想想清雾未曾出过宫。那么,她是求到了谁的跟前、求谁帮的忙,简直一目了然。
这件事,除了柳方毅和何氏外,只有黄妈妈知晓。
一想到自家姑娘为了兰姐儿居然是求那最为位高权重的人,黄妈妈的心里头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刘妈妈现身,是在三老爷柳方石出事的时候。那么刘妈妈之前是得了谁的庇护、可以那么多年销声匿迹?
定然和三老爷脱不了干系。
认真算起来,五姑娘虽是柳府养大的,但在家里待的时候,满打满算也才七年多。
可自家老爷与三房那些人、与老夫人,却是自小一起、几十年的情分。
七年多的时间,比起几十年的情分,却还来得深、来得浓……
回想兰姐儿初初出生,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那么可爱,那么乖巧。
自打出生,她就经常帮忙抱着哄着。眼看着她从才手臂那么长,一点点长大。渐渐地,会笑了,会说话了,会走会跑了。
多可爱的孩子啊!
偏偏,才那么小的年纪,就没了……
往事历历在目,好性子如黄妈妈,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两天,夫人没人的时候,就翻出兰姐儿小时候穿过的衣裳,抱在怀里痛苦。
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怎么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