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说法新奇,听得其余三人忍不住笑了。就连那神色微冷的少女,亦是露出了点笑模样。
那名唤鲁聘婷的圆脸姑娘拉着清雾的手不放,扭头问道:“那你说说,我叫甚么好?”
沈水华眨眨眼,歪头去看清雾,模样甚是可爱,“你觉得呢?”
清雾便笑道:“不若就直接唤名字罢。”
“如此甚好。”一旁的邹可芬点点头道:“都是同龄人,若是再那般连称呼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岂不麻烦。”
她是邹大将军的女儿,自小受邹大将军影响,行事十分干练。
鲁聘婷笑道:“你们说甚么就是甚么?我偏不听。”她手腕一转,顺势挽了清雾的手臂往前行着。
瞧见另外两人都在望过来了,方才慢悠悠说道:“我就要唤一声‘柳妹妹’,你们能奈我何?”
沈水华一听,方才晓得鲁聘婷是在开顽笑,便走上前来与她笑闹。鲁聘婷忙松开挽着清雾的手,不住去躲。
两人欢快地闹做一团,反倒是邹可芬和清雾并行着了。
清雾正眉眼带笑地看着沈水华和鲁聘婷,便听身边的邹可芬淡淡开了口:“不知……近日陛下身体如何?”
这没头没脑忽然抛过来的一句话让清雾有些怔愣,细细思量了下,答道:“尚可。”稍微滞了滞,终究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邹姐姐怎会有此一问?”
邹可芬沉吟着,说道:“往日父亲有事寻陛下相商时,有时会带了兄长与我进宫觐见。今年父亲回京述职,亦是进宫几次。只是,但凡带了我同去时,陛下却甚是忙碌,不肯露面。原是怕陛下身体有恙,偏父亲兄长皆说他并无大碍,都道我多心了。我不信他们所言,又不知该去问谁。”
语毕,轻舒口气,望向清雾的时候就带了一丝笑意,“柳妹妹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如今听了柳妹妹一番话,我便信了。”
说着“信了”,眉心却是淡淡拧起,不知是在为了甚么而发愁。
清雾知晓邹大将军是霍云霭的心腹,如今征战沙场,甚得君心。只是她不晓得,原来邹大将军的儿女亦是有时也会随父出入宫中。
那位邹少爷,若清雾没记错的话,如今在宫中任职,是从五品的四等侍卫。依着他的官职,平日里无甚机会见到皇上。
原本邹姑娘这话也没甚特别的。可清雾从她那不自然的语气里,还是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于是侧首望过去,正要仔细琢磨一番,却见邹可芬眉目骤然一冷,怒叱道:“谁在哪里!”而后忽地转头,望向旁边。
只见一人从阴影处走出,缓步而来。
他约莫二十出头,身穿蓝色锦衣,头戴白玉冠。手中折扇轻轻摇着,视线一扫,落在了清雾的身上。目光玩味且充满好奇。
清雾不识得他。
见他如此,心中顿时反感起来。朝沈水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离开。她则当机立断拉了邹可芬,往旁边行去。
男子却是不肯罢休,疾走几步,折扇一收伸臂一挡,已经拦住了清雾的去路。
清雾正欲喝问,一旁邹可芬轻嗤一声抬臂横扫,手刀直接砍在了男子肋处。饶是他急急后退了一步,依然被那力道击中。猛咳几声,缓不过劲儿来。
只是那捏着扇子的手,依然高高抬着,坚定地横在了两人跟前。
邹可芬恼了,叱道:“祝博然,你甚么意思!”
名唤祝博然的男子捂着肋处慢慢站直,不悦道:“你先袭击于我,倒是问起我来了。”
沈水华刚才虽在与鲁聘婷笑闹,但一直是留意着清雾这边的。祝博然的举动,她又怎会看不到?于是当即驳道:“谁先出手的?分明是你先发难,想要拦人。”
鲁聘婷并未注意到,但本着帮友人的原则,连声附和:“就是如此。”
祝博然轻哼一声,“我只不过想问一问她几句话。如今被你们一说,倒是成了十恶不赦的事儿了。”
“是不是‘十恶不赦’我不知晓。但凭着祝少爷的一贯做派,你刻意留下的女孩儿,又有几个讨得了好去?”邹可芬冷冷地道:“你打旁人的主意我不管。柳姑娘是我们的人,你若敢碰她,我要你好看!”
沈水华接道:“就是!这儿是尚书府的地盘,你想要寻晦气,怕是找错了地方!”
无怪乎沈水华如此提防。
这祝博然乃是祝阁老的嫡孙,是祝敏然的同胞兄长。
掌家人身为阁老,祝家的家风,算是足够严的。只这祝博然却是个异类。不听长辈呵斥劝阻,一意孤行,往返于花街柳巷。听闻祝阁老近三年的十多次病倒,有一半就是被他气的。
至于另一半次数……
则是被当今圣上给气得。
如今祝博然在那活动开始前拦住清雾,意图如何,简直一目了然。
“我要找她晦气,哪会寻了你们都在的时候现身?自然要找了她孤身一人的时候。”
祝博然摇了摇头,甩手将折扇一合,插在腰间。看看四周义愤填膺的少女们,最后扯了扯嘴角,问清雾;“听说,你要参加今日的画作比试?”
听他这话,鲁聘婷和邹可芬尚不明了。但清雾和沈水华却是了然地对视一眼。
之前沈水华透露出今日会有这项活动时,曾明心便出门去寻祝敏然了。现在还没多久,祝敏然的兄长来问这事儿……
清雾浅浅一笑,“参加又如何?不参加又如何?”
“不参加的话,那敢情是好。如果执意参加,”祝博然啧啧一叹,“我还是拦着你些才好。”
“拦着我?”
清雾点点头,语气十分了然地镇定道:“也是。未免我抢了令妹的风头,着实应该将我拦下。那日的好运,怕是没有第二次了。”
她这话一出,身边三个少女都绷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