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年轻的帝王干脆利落地否决后,生怕她再存有侥幸心理,直接下了死命令:“旁的事就也罢了。只有此事,必须听我的。不准在旁人面前饮酒。”
说罢,侧身望向女孩儿,“如何?”
他对她甚少要求。大都是会征询她的意见,绝不会强制让她如何。
认真说来,让她“必须”怎么样,这好像是头一遭。
清雾暗道自己醉相怕是太难看了。之前母亲说她喝醉后很乖巧,或许是安慰她罢了。
于是颓丧地点了点头,闷闷道了一声“好”。
——身为姑娘家,终究是爱漂亮的。知道自己醉后的模样不好看,也很挫败不是?
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霍云霭却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吓到了她。便行至她的身前,俯下.身子,挨近她的脸侧,低声道:“并非我刻意为难你。只是,你那般……”他顿了顿,“让人看到不太好。”
……太诱人了些。
清雾只道是自己想对了,点点头道:“我听你的就是了。”
她答应他的,一向都会做到。
年轻的帝王这才放心下来。唇畔溢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霍云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清雾缓了缓神,等自己精神好了许多后,先去到御书房内为他整理好桌案。待他开始着手处理政务了,方才行至门外。
原本她想去御花园采摘些新鲜的梅花来为他点缀下屋子,增添点亮色。哪知刚出屋门,便见小李子正在廊下急得团团转,额头上还冒出了汗珠。
听到关门的动静,小李子抬头看过来。瞧见清雾,顿时一喜。小跑着行了过来,急急地低声道:“姑娘您可出来了。”
清雾生怕两人在门口说话会打扰到屋内的霍云霭,便示意小李子往院子里行去。
待到离御书房远些了,清雾方才停下脚步,转身去问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小李子又急又快地说道:“窦嬷嬷、路嬷嬷因为采萍和玉芝的事情吵起来了!您快去劝劝罢!”
清雾听得一头雾水,忙问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想想事情可能很急,有心想要赶紧过去看看窦妈妈,便道:“边走边说罢。那玉芝是谁?采萍又是谁?”
小李子这才想起来,清雾对这宫里头并不熟悉。就在路上将事情大致说了遍。
原来,采萍便是之前那浓妆艳抹去到霍云霭的宫殿外徘徊的宫女。
之前窦嬷嬷和路嬷嬷将她训斥一番后,原打算将采萍打发去做粗使活计。谁知还没等她们将人发落好,和采萍关系不错的另一个宫女玉芝来了。
那玉芝十三岁在先帝时候就已经入了宫,如今已经七年。又因出身不错,在宫里头也是说得上话的。当场就和两位嬷嬷争了起来,还不管不顾地把那采萍给带走了。
刚刚行至路嬷嬷的居所外,便听窦嬷嬷的声音从里面隐隐约约透了出来。
“她即便入宫已经七年,却终究晚于你我。既是如此,硬气一些,将她的话直接顶回去就罢了!”
“可她说的也没错。”路嬷嬷叹了口气,“那采萍并不归我们管。而且,当时只不过我是存了怀疑那采萍心思不正,并没有真凭实据。将人责骂过就也罢了。想必采萍以后也就会收敛些。”
“她心大,会收敛?也就你这个老好人。旁人说甚么你都听着!”
“可是再任由她说下去,必然又要听她口里那些个不干不净的话。我不是怕你气着嘛。”路嬷嬷无奈道。
提起玉芝说的那些话,窦嬷嬷愈发生气。侧身坐到椅子上,不再开口了。
路嬷嬷心里有些愧疚。
先前是她将窦嬷嬷叫过去帮忙的。谁料会出这种岔子?
这倒好。
窦嬷嬷好心帮她,却被玉芝奚落一番。
那玉芝伶牙俐齿,说窦嬷嬷“已经不是宫里人了却还管着宫里事”,“既然是柳大人身边的就只去管柳大人好了来管我们作甚”,又说陆嬷嬷“仗着年纪大欺负小辈的”,还说她自己“也是宫里老人了并不怕谁”。
窦嬷嬷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去照顾柳姑娘的,并非被贬出宫去。但这事儿只陛下身边的几个亲信知道,却不好在明面儿上辩驳。
而那玉芝,确实在宫里资历不浅。
依着窦嬷嬷的意思,她若不好还口,路嬷嬷身为帝王身边的得力人,叱责玉芝几句总是可以的。
谁知路嬷嬷嘴上功夫不如对方厉害,没几句就败落下来……
窦嬷嬷正生着闷气,便见帘子一掀,从外头走进个人。
身材娇小举止轻盈,不是自家姑娘又是哪个?
看到清雾后,先前有再多的气,窦嬷嬷也消去了大半,起身问道:“姑娘怎么来了?”见一旁小李子缩了缩脖子,顿时明白了大半,叱道:“就你多事!”
清雾笑着携了她往旁边坐下,这便说道:“何苦因了旁人而伤了和气?不过是些不安分的人罢了,何苦气到自己?”
窦嬷嬷怒道:“不过是看不过那人的猖狂样子。那玉芝仗着有帝师撑腰,就无法无天了!”
“帝师?”清雾顿了顿,“郑天安?”
这倒是奇了。
路嬷嬷叹道:“在这宫里头,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公公们那边倒也罢了。我们就是熬个年份。谁年头长、谁人脉广,谁就在这里说得上话。不然,都是虚的。”
清雾听闻后,甚是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