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面的光线自然就要比外头黯淡许多了,故而点了一盏油灯,陆起淮正坐在昏黄的烛火下喝茶,他的神情淡淡的:“你怎么来了。”
他放下茶杯,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解,那日在畅音园遇见她,她显然是还没有想明白,想来就过了这几天,她自然是还没想通的,今日却主动过来寻他,实在不得不令人生疑。
谢婉宁坐在马车里,她单刀直入:“如今天气越发暖了,就是边境也该暖了,正是合适的时候。”
陆起淮的神色果然就变了,他看着谢婉宁。
谢婉宁心里很是紧张,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那时在茗都茶社,我听见了你与那大人说的话,你现在还是要去吗……”
陆起淮虽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个,但还是回了她:“如今朝廷缺人,皇上一早就吩咐了我去,自然推脱不得,就是这两日的功夫了。”
谢婉宁的眉毛不自觉就蹙了起来:“你还记得那日我同你说过的话吗,我是认真的。”
陆起淮自然记得,她说不要去。
陆起淮拿起茶碗给谢婉宁也倒了一碗茶:“记得,我自然是记得的,怎么,舍不得我吗,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很开心,面上都带了笑意,她是担心他的,今日还特意过来不让他去。
可是这事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还有陆修文,他周旋于他们二人之间,虽然危险重重,但他有信心,他会没事的,他不想告诉她那么多,省的她担心。
谢婉宁接过了茶碗,她看着陆起淮,他的脸上竟然还带了笑意,这样危险的事情,她是在同他说正事。
“你笑什么,”谢婉宁不自觉嘟起了嘴。
陆起淮忽然往前侧了侧身子,很是靠近:“我开心自然是因为你担心我,原来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会儿,然后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出事的,你就在京城安心等我就好。”
发上的手很大很暖,他显然是误会了……谢婉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虽担心他,却不是那种关心,她刚要解释就觉得耳垂痒痒的,是他温热的呼吸。
他又同之前一样那么近的贴近她,谢婉宁的身子有些僵,她眼角余光里就是他唇,喉结,脖颈……他要做什么,醉欢楼里的一切又浮现在她脑子里。
陆起淮就看见她如玉般皎洁白皙的侧脸染上了些微粉色,他心神微微晃了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等我回来,回来我们就成亲。”
成亲,谢婉宁愣了一下,他想的也太长远了些,什么成亲,这之后就是害羞与恼意,她一把就推开了陆起淮:“你别胡说。”
在陆起淮听来就是害羞了,他的笑声清朗,难得的高兴:“我没有胡说,”其中是掩饰不住的认真。
谢婉宁装作没听懂:“我是来同你说正事的,你好好的,”她一点一点的推着陆起淮,好让他离的远些。
陆起淮看着她的眼睛:“好,”他是真的想,回来就成亲。
烛火昏黄,陆起淮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越发显得俊秀,他目光清亮,神情愉悦,是那样健康的陆起淮。
谢婉宁的思绪飘得有些远,她想起前世里被众人簇拥的陆大首辅,那么年轻眉心就是很深的皱痕了,他时常抿着嘴,周身的气势虽然霸道,却也总有伤痛的样子,他为大周朝付出了太多。
忽而又是梦里他侧过左耳的样子,如果是真的……
谢婉宁看着斜斜倚在迎枕上的陆起淮,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向他靠近,直到最后贴近了他的右耳,目光所及处是他白皙的皮肤和流畅的下颌线。
陆起淮却忽然有些不敢动弹,向来都是他靠近她,她一直都是躲避的姿态,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的靠近他……
陆起淮忽然揽了她的腰,那样的紧:“谢婉宁,你想做什么,”夏日的衣衫单薄,他能感受到单薄衣衫下她温热娇嫩的肌肤。
谢婉宁一下子就跌在了他的怀里,她的唇不小心就落在了他的耳上,她连气也不敢喘。
陆起淮的胳膊越发用力,即便这是不小心,他忽然想现在就娶她,他等不到回来了。
谢婉宁小心翼翼地离了他的耳,她的呼吸浅浅地拂在他的右耳上,然后她轻轻地贴近,说:“陆起淮……”
耳边的气息香甜微热,陆起淮觉得像是有羽毛拂在他的耳上,他问:“你说什么。”
谢婉宁抬起手掩住了他的左耳,严严实实,然后小声地说:“陆起淮。”
谢婉宁说完就松了手,然后半倚在他怀里,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听见我方才说些什么了吗。”
陆起淮轻笑了下:“我听见了,你说你要等我回来娶你。”
谢婉宁:“……”
第77章
陆起淮斜斜倚在靠枕上,他俊秀的脸上带了笑意,眉目生动。
谢婉宁的心口一跳,她的脸忽然间就红了起来:“你乱说什么呢,”她不敢去看陆起淮的眼睛。
陆起淮见她不好意思了,也正经起来,他的嗓音低沉:“方才你在唤我的名字,我自然听见了。”
他细细地打量她生起红晕的侧脸,这次外出要好一段时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估摸着她还能再长高些呢,她现下还是小了些。
谢婉宁低下头去看衣裙上的团花纹,他现在耳聪目明,那样的健康。
陆起淮抬手摸了下她柔软的发,毛茸茸的:“这次鞑靼一行并不危险,左不过一些游散百姓集结成的组织,在边关寻衅滋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看出来谢婉宁是真的关心他,她乌沉沉的发如鸦羽一般,她是不是也渐渐……
谢婉宁神思有些恍惚,她没有注意到她发上他的手:“你还记得那次京郊庄子遇见的鞑靼首领吗,叫帖木日的那个。”
陆起淮自然记得,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她,那么小的小姑娘,对上那等穷凶极恶之人竟然一点也不怯场,并且还分析的头头是道,直接将那鞑靼人给猜了出来。
“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了,”陆起淮问。
谢婉宁的手忍不住扯了裙子上的丝线:“前些日子我忽然想起了那时在京郊庄子的事,然后晚上便做了个梦。”
谢婉宁抬眼看向陆起淮,很是认真:“梦里是建平丙午年夏,你率领亲信去大同,同山西行都指挥司的大人一同抵抗鞑靼的进攻,但是不小心出了事,你的右耳自此就再也听不见了……”
他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