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起淮的眸色深沉,他伸出手:“过来。”
谢婉宁下意识地看着前面白皙修长的手,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起淮,此刻的他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意味,竟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流。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往大红灯影下的那人身边走过去……
后头的山栀和茜草愣在原地,姑娘怎么这么好说话,人家叫她过去她就过去,都不带犹豫的。
很快就走近了,谢婉宁看着眼前的掌心,然后顺着往上看,就看到了他俊秀的眉眼:“怎么你在这艘船上,”明明他刚刚还在那艘很大的画舫上。
说完这话她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就这样上了他的船,他就只说了“过来”二字,明明他刚刚还喝下了那杯酒,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往回走,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过来,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刚刚一定是中邪了。
谢婉宁没料到她没能走远,手腕上忽然温热,他拉了她的手腕:“人都说这洛水上赏灯最好,你总是躲在船舱里什么都看不见,那还有什么好赏的。”
谢婉宁回过头来,他方才一定都看见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加了声音:“本来我也赏够了,正要叫船夫靠岸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陆起淮看着手里那截纤细的腕子,此刻在花灯的灯光下几近透明,他一点力气都不敢用:“那正好随我赏灯,我现下才闲下来,”这话说的却十分笃定。
谢婉宁抬眼就看见他暗沉的眸子,不知道是什么神情,她却觉得莫名带了些侵略性,同以往的他一点儿都不一样,她怀疑她花了眼。
陆起淮的嗓音低沉:“你们姑娘要再赏会儿灯,你们也过来吧。”
山栀和茜草下意识就跟了过来,陆大人的话总是莫名其妙的令人信服。
陆起淮拉起谢婉宁的手腕就往船舱里走,她的步子有些踉跄。
茜草看着谢婉宁的背影,她悄悄地问山栀:“山栀,虽说如今开放些,那姑娘也不能随便同外男赏灯呀。”
山栀想了想才说:“陆大人又不是外男,他可是姑娘的夫子,更何况还帮过咱们姑娘的忙,就是府里的老爷夫人都是同意叫陆大人来的,咱们姑娘同他是师生之意,”她想起那次姑娘醉酒,可多亏了陆大人的帮忙,他可是好人。
茜草点点头,然后“哦”了一声,也放下心来。
里面的船舱摆放的很精致,案几和靠垫一一齐全,案几上的托盘里还放了各色糕点,都是她爱吃的。
陆起淮让她坐在对面,谢婉宁坐下时才看到角落里放着琵琶,她一下就想起了刚刚那弹琵琶的女子。
她抬眼看着对面的人,他此刻的神情淡淡的,她却莫名觉得有些危险,她想起上次他离开谢府时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先生,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她的脸颊白里透红,皮肤细腻白皙,幼嫩的脸上只有微微的绒毛,再往下就是他曾经尝过的红唇,他的烦心事……该是只有一个她罢了。
陆起淮没有说话,谢婉宁就拧起了衣角,她开始没话找话:“刚刚我瞧见那艘大的画舫上有好多朝廷命官,你是在同他们谈事吗,怎么现下倒得了闲儿了。”
半晌没有动静,她有些不自在,然后就转过头就看外面的花灯,看样子他是真的生她的气了,若不然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可是这样还叫她来一同赏灯做什么,大眼瞪小眼吗。
想到这里她有些委屈,她哪里惹到他了,值得他这样的冷待,她想起以前的陆起淮,好像从来都没同她生过气,怎么自从那天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呢。
陆起淮自然瞧见几乎被她扯断线的襟子:“这里的糕点很好吃,我特意着人买的,你尝尝看,”他本打算对她冷一些,可一看到她委屈的样子就受不住了。
谢婉宁微楞,然后转过身拿起一块糕点,小口的吃起来。
陆起淮看她像个小动物一样吃糕点,很是可爱:“方才那女子的琵琶弹得很好,却还是及不上你,”他自然早就知道那次去女学听到的琵琶音是她弹奏的。
谢婉宁不小心就噎了一下,她用帕子抆了抆嘴:“也不见得吧,分明你还喝了那女子倒的酒,”而且还靠的那么近,离的那么远,谁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陆起淮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之前早就瞧见了谢婉宁,那酒正是因着想要气她才故意喝下去的,他还以为她没什么反应,她是不是也在意……
他忽然往前靠了下:“我是喝了那酒,你是什么意思,”他问。
谢婉宁一时没防备就撞进他的眼睛里,她忽然有些害怕,磕磕巴巴地说:“喝酒伤身……你还是少喝点儿为好。”
陆起淮气急反笑,他看着前面的女孩,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谢婉宁忽然站起身子:“先生,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是早些出去吧。”
陆起淮也跟着站起身子,忽然船身剧烈地震颤,谢婉宁一个没站稳就要倒下去,他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将她捞了起来,洛水上画舫多得很,时常相撞,此种情况很是常见。
陆起淮的手揽着她的腰,两个人离的很近,他看着下面桃花瓣一样的眼睛,眼尾微挑,说不出的清媚。
“谢婉宁,你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危险而带有侵略性。
此刻的她是清醒的,他就这样问了出来。
第60章
谢婉宁看着陆起淮暗沉的眼眸,他脸上的神情很是陌生。
什么意思,她能有什么意思,他又是什么意思,谢婉宁不明白。
她从没见过他脸上这样的神情,她有些害怕,她想起那时候陆起淮的不对劲儿,难道是她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她仔细回想了下,好像自从他做了她的夫子以后,她就有些肆无忌惮,不管怎么说,他以后都是权倾朝野的陆大首辅,她还是要小心些的。
谢婉宁的声音有些小:“陆大人,我没什么意思呀,”声音带了一丝委屈。
陆起淮愣了一下,“陆大人”,好,很好,他看着她的眼睛,是真的有些委屈,她委屈什么,委屈的人难道不该是他吗。
他把她扶稳,他的指骨握的很紧,她的眼神澄澈,像一汪水,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有些无奈,她过了年也才十五,还是太小了些。
陆起淮松开手,他告诉自己,不要急,她还太小:“时候不早了,你去街上寻她们吧。”
谢婉宁过了好久才“唔”了一声,转身往自家的画舫走。
山栀和茜草就见自家姑娘自对面画舫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一个人靠在迎枕上发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去打扰谢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