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谢婉宁自觉此番答得不错,助教收好了试卷,把谢婉宁叫过来:“去送到陆夫子那儿去吧。”
谢婉宁到的时候陆起淮正在研墨,墨色的砚台,朱砂的墨,再加上他指节分明的手,她一时看呆了去。
陆起淮抬头:“过来。”
谢婉宁把卷宗放在桌上:“先生,你早知道了吧,是怕我求你给我走后门儿吗,”她指的自然是这次突然的测验。
陆起淮松开手,他还真的怕她求他,说不准儿他什么都会应承。
谢婉宁没有耽搁陆起淮批阅试卷,她行了礼就出去了。
过了几日,正在女学的暖阁里,小娘子们还在复习,槅扇被推开,郭丛筠喘着粗气:“经义的成绩出来了。”
下面的小娘子自然维持不住淡然了,大家都是好奇的,因此都将眼睛看向郭丛筠。
郭丛筠缓了口气:“这次的名次大抵同往常一样,”然后分别说了前几名,她顿了顿:“这次谢婉宁得了第三名,”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谢婉宁也吃了一惊,看来还是要努力学经义的呀。
底下的人早都交头接耳了,自从女学开学以来,谢婉宁屡次给了她们惊讶,此番虽也有些惊讶,也不是不能信的。
一直沉默的陆乐怡突然冷笑:“诸位,谢婉宁在琴艺上头确实有些本领,还会分茶,但你们忘了她以前的成绩了吗,这么短的时间进步这样大,我是不信,”说完轻蔑地看了谢婉宁一眼。
其余的小娘子听到陆乐怡这话起了疑心,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这经义不比琴艺,在琴上头大家都是有些底子的,可经义……
陆乐怡接着笑了笑:“谁知道是不是陆夫子偏心她呢,整日里往陆夫子那儿去,打的什么主意又有谁知道。”
这话可就直接扣了个大帽子下来,暗示谢婉宁同陆起淮的关系不正当了,就算是传闻,对一个女孩来说可都会毁坏她的清誉……
一时间屋子里都静了下来。
谢婉宁笑了笑,陆乐怡这回倒是学聪明了,这个传闻一旦流出去,她几乎就被毁了,好歹毒的心思。
程昭自然忍不住回话:“陆乐怡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没见过的事你张嘴就来,你有证据吗,”她看了看周围的小娘子们:“她随便一说你们就信了,陆夫子和婉宁不是那样的人。”
底下的小娘子们心里自有考量,虽说不大相信陆乐怡的话,但还是生了疑的,很快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女学。
有些个不明事理的看向谢婉宁的眼神几乎是鄙夷的。
谢婉宁却打算去陆起淮那儿,程昭欲言又止,她笑了说:“程昭,我和先生间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好避讳的。”
程昭一想也是,就点了头。
谢婉宁到的时候,陆起淮果然在读书,她的心一下子就落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淡然。
她的眼神澄澈:“先生,你也听到了那传闻吧,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就是连累了你,”说着就低下了头,可不是连累了先生,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如今竟也被诋毁了,都怪她,上辈子她就被人骂做是狐狸精,如今又连累了先生……
陆起淮放下书,他看着像犯了错一样低下头的谢婉宁,一旁白玉赏瓶里的梅花真是娇艳,她说清清白白,她自然是那么想的。
他想起那晚的梦,若他不是呢……
第38章
陆起淮垂眼,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她有了那种心思……
他想起梦里她红润的唇瓣,一张一阖,像极了勾人魂儿的妖精,偏她还不知道,总是天真的样子。
她还是太小了,说不定将来还能再长高一些,他得好好养着,等她长大。
陆起淮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从书案下拿出了豆绿色的靠垫,缝制的松软舒服,接着他把靠垫递给了谢婉宁。
谢婉宁正低着头,眼下突然多了个靠垫,上面还绣着折枝纹,很是精致,她有些楞,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屋子里虽然烧的暖和,圆凳还是凉的,你把它靠在身下会好些,”陆起淮想起那天痛的死去活来的她。
谢婉宁有些蒙,方才明明还说着那事,怎么忽然间就换了个话题,先生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嘛,然后接过了靠垫。
这靠垫也不知是谁缝制的,如此舒服,谢婉宁的声音小小的:“先生,你不生气嘛,都是我连累了你。”
陆起淮看向谢婉宁,他的声音平稳:“你害怕吗。”
谢婉宁摇了摇头,她活了两辈子,对那些清誉的劳什子早已经不在意了,如今也只是因着连累陆起淮才担忧,他对她那么好,总不能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连累他。
旁边水红色的梅花吐出清幽的香,陆起淮开口:“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你没有连累我,”他看着她的眼睛。
谢婉宁想明白了,先生说的对,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儿,她又害怕做什么呢,她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不怕别人诟病。
陆起淮从一旁摞着的卷宗里抽出一张纸,推给谢婉宁看:“这是你的试卷,你仔细看看,你答的很好,得了这个成绩自然也是应该的。”
谢婉宁此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真是一时急昏了头,这事要想解决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把这卷子拿去给她们看看便能说明一切了,她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她有些不好意思:“先生,我……”都是因着这事儿关系着他,她才一时猛住了,实在是太笨了,总是在先生面前出丑,这样简单的事情。
谢婉宁眨了眨眼睛,她转了话头:“先生,这靠垫是谁缝制的,可真是舒服,”她看了看四周,没见着旁的靠垫,许是在书案下面放着,她想。
陆起淮微微侧了头:“是在集市上随便拿的,”说完他想起他吩咐府里活计最好的绣娘绣了这靠垫,耳朵微微发热。
谢婉宁没注意到,她弯了眼睛:“谢谢先生。”
将要开课前,助教把之前的卷宗取过来:“陆夫子是朝廷命官,来咱们女学也只不过一段时间,你们休得随便污蔑别人,”她的眼神严厉,看了下面的一众小娘子:“看看这卷宗吧,你们也就知道谢姑娘是如何得了这成绩的了。”
大家自然围过去看,谢婉宁的卷子答得很好,有理有据,就是字也比以前好看了许多,得了这个名次实在是不冤枉的。
小娘子们又想起陆起淮一贯的为人,很是冷静自持,在女学里除了授课以外几乎是没说过话,人又生的俊秀无比,怎么看也不是陆乐怡口中的那种人,再说谢婉宁总去陆起淮那儿的事,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她是经义的负责人,收发卷宗都是要她来做的,自然要总去陆起淮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