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南的福王、瑞王两支叛军,福王军被事先得到风声的浔阳王杀得直接没了气势,左右也想不通为何会碰上这等煞星,浔阳王甚至把福王送去给其他几位王爷的信全都给拦截了,把他弄成了孤家寡人。
瑞王军的遭遇更为诡奇,同样被骁勇善战的浔阳王军队猛打,可领兵之人并非浔阳王,而是个蒙着面、持有浔阳王至高军令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下手也是够干净,不教瑞王送出消息。福王、瑞王各自孤军奋战,心中大呼,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消息送不出去,远在顺京外的吉王,开始焦躁不安,担心是同盟们遇到不测情况。
多日的阴雨和泥泞,如同在吉王焦躁的心上又泼了一桶油。吉王一急,仗打得就蛮,破釜沉舟似的对顺京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
顺京四营的东西两营,忽然哗变,新任主将被副将领着士卒杀死,两营就地揭竿,以“起义”为名,给吉王叛军开路。
南营那重伤主将只得带领南营弟兄,抵抗东西两营。而北营上下隔岸观火,既不造反也不守城,静观其变。
霪雨霏霏,天地间阴暗沉闷。
早春的雷声,刺眼的闪电,反射寒光的兵器,交战的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都聚集在天地间,聚集在城郊这片土地上。
暴雨,倾盆,猛烈的冲刷大地,纵横在土地间的是红色的血水,刚被雨水浇淡,就因又有人战死而再度被染红。
一个个死去的人,不论是敌人还是战友,生命都像是落入土地中的雨水那般,消逝的毫无痕迹。
这一切,在战报上,只得寥寥几字——反叛军已兵临城下。
顺京城的宗亲坐不住了,百官坐不住了,天英帝更坐不住了。
能派出的武将都已派出,宗亲们指望不上,而玉忘言却突然之间失踪,不知去了哪里。
天英帝心急如焚,莫非,他的气数就要尽了?
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御书房,双手捧着最新的战报,因为太过慌乱,竟然被地毯上不规则的凸起绊倒在地。
萧瑟瑟徐徐走来,弯腰,把战报捡起,整套动作依旧从容的像是闲来无事饮饮茶般。
她看了遍战报,淡淡道:“顺京被攻破了。”
“什么……”天英帝从椅子上滑落在地,连摔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忘言呢?忘言去了哪里?”他瞪着萧瑟瑟吼道。
萧瑟瑟徐徐答:“回皇伯伯的话,臣妾也不知道。但是臣妾相信,他一定能在最后一刻前,力挽狂澜。他一定也在抢时间,半点不能疏忽耽搁。”
天英帝一口气抑在肺里,“咳咳、咳咳……”想说话,却被咳嗽涨得脸上变红。
在一边待命的林家表妹,赶紧提着药箱上来,给天英帝号脉、喂药,几支银针飞快的扎在相应的穴位上。
这里是御书房的里间,是天英帝召了萧瑟瑟过来陪他。外间也有两个女眷,是萧书彤和蒋贵妃。天英帝留了心眼,怕玉倾玄在帝宫里弄幺蛾子,便把他的妻女变相拿捏在手里。
这时玉倾云来了,他的脸孔,在浓烈的草药熏香中,有些模糊。
天英帝的视力也在退化,快要看不清这个儿子了,只得问:“不陪着你母妃,来御书房做什么?”
玉倾云道:“儿臣想在这里陪父皇。”
这声音有些嘶哑,天英帝揉了揉耳朵。他是病糊涂也急糊涂了吧,居然觉得这不是他儿子的声音。
林家表妹稳定住天英帝,退开,站到玉倾云身边。
萧瑟瑟跟玉倾云互相问了礼,目光在两人身上横竖扫了几下,想到林家表妹可疑的身世、余秋水可疑的表现,眼神又是一深。
闪电,当空而过,在压城的乌云间,如一条凄厉的银蛇。
轰隆,是雷声,宛如逼近的千军万马。雨水自天顶倾下,滂沱如注。
萧瑟瑟缓缓坐下,双手捧着杯热茶。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明明是暖的,却好似冬季的湿冷又回来了。
还有多久,叛军就会打入帝宫?
☆、穷途末路
雷鸣闪电,腥风血雨。
顺京已有几百年未被人践踏。
混乱的大街,鲜血一路喷洒,与喊杀声一并朝着皇宫而去。
初春的料峭寒风,冰冷而毒辣的吹过街道两侧的砖墙,那些喷洒在砖墙上的血迹,被冻得凝出一层红霜。
叛军在破釜沉舟的杀。
顺京南营的将士,在用生命扞卫他们的忠诚。
士兵、顺京府差役、被波及的百姓……一具具尸体蜿蜒堆积,血流成河,延伸至那血盆大口一般的宫门下!高高的宫墙上趴着无数死尸,叛军撞破了宫门,踏着尸骨和鲜血,杀入恢宏的帝宫。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前来报信的内侍,哭着喊着跌倒在天英帝的面前,“叛军、叛军打进宫了!御林军们抵挡不住!”
天英帝的身子晃了晃。
萧瑟瑟站了起来。
她替天英帝挥退了内侍,回头看向林家表妹,淡淡道:“照顾好陛下的龙体,我去看看。”
“瑟瑟……”天英帝担心的唤道。
“皇伯伯,我出去看看,您别担心。我想,忘言一定会来的,也一定会让吉王的野心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