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臣侄来晚了,请皇伯父恕罪。”玉忘言这方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天英帝松了口气,甚是欣慰,竟是排开五殿下,亲自走下来把玉忘言扶起,因着高兴,病容看上去都多了几分血色。
玉忘言仍是波澜不惊道:“皇伯父,方才臣侄在殿外时,隐约听见瑟瑟说羡慕四王府的热闹。所以臣侄想请皇伯父应允臣侄和瑟瑟这就随四殿下去四王府,见见诸位王爷的妻小。”
这下诸王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来,他们逼宫失败,且妻小还被扣住了。瑾王这是在威胁他们,要是再敢有一点小动作,就让妇孺们葬身在四王府中。
天英帝听言,立刻接上玉忘言的话,“好,你们辛苦了,这便去吧。”
“是。”
亲自拉了萧瑟瑟的手,小心的把她拉到身边,玉忘言现在只想带着她赶紧去休息。后面的事,便不需他再操心了。
顺京的冬日很冷。
晚上尤其冻人。
屋外偶尔来往的下人,无不缩着脖子不断哈气取暖,屋内,围着个小炉坐下,才觉得有些温暖之意。
折腾了一天,萧瑟瑟正在躺椅上小憩。她刚刚借用四王府的药材,喝下了安胎的汤药,被玉忘言哄着睡着了。
隔着扇屏风,玉忘言和玉倾云小声的说话,而如今赵访烟刚刚恢复了身体,玉倾云不敢离她太远,便在身边也放了个小躺椅,把赵访烟抱到躺椅上,用棉被给她盖上。又觉得她的手太冷,炉火也烤不热,玉倾云把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神情自若的看向玉忘言,笑问:“瑾王觉得,这六位外地王爷逼宫,是受了谁的指使?”
“明知故问。”玉忘言眼也没抬,喝茶。
“是否是二殿下?”赵访烟忽然插话。
玉倾云朝她笑了笑,“访烟怎么知道?”
赵访烟道:“六位王爷带兵,大尧将领多出于漳门蒋氏,或与蒋氏交好,二殿下在军中的势力和威望也不容忽视。”
玉倾云低头喃喃:“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也要对付。”玉忘言道:“你要报有荷村的仇,我也不会让他把持大局。”
“瑾王什么时候跟二哥结怨了?”
玉忘言哼了声:“瑟瑟出嫁前,他使坏,被我记下。何况,以你对他的了解,如果总揽朝纲甚至登上帝位,还会让你我活着?”
玉倾云无奈道:“我怎么觉得,家里出个这样的兄弟甚是不幸。”
玉忘言正欲再说,忽然门板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玉倾云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门外的正是四王府的管家,满脸愁容道:“四殿下,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吐了好多血,太医说能不能过的了今晚都成问题。”
☆、除非父女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玉倾云的心一咯噔,连忙快步过来,把事情说给了玉忘言。
玉忘言的眼底震了震,接着黯下,心里思量了须臾,沉沉不言。
赵访烟有些吃力的坐直,低声说:“你们应当快些进宫,访烟会照顾瑾王妃。”
玉倾云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眼底除了温和,还掺杂了些别的什么情绪,像是黑夜里昏暗的火,看不真切。
他来到赵访烟身旁,低身在她的椅子边,看着她的双眼笑道:“你还要养伤,我叫青青过来照顾你们两个。”
赵访烟面色微动,点了点头。
屏风后面,萧瑟瑟睡的有些沉。玉忘言担心自己这一去会是一夜的时间,又没法照顾瑟瑟,心里愧疚而不舍。
无声的绕过屏风,来到萧瑟瑟身旁,玉忘言仔细的查看了衾被都好好的盖在萧瑟瑟身上,放心了些,又见萧瑟瑟睡容恬淡,没有在做恶梦,心里有松下来不少。
俯身,如蜻蜓点水似的,将温柔的吻落在萧瑟瑟唇上,玉忘言的眼底透露出柔软的笑意,退开身,无声的走出房间。
离开四王府前,玉倾云安排了赵访烟的贴身婢女青青去照顾两人,又找了两个最可信又细心的婢女协助,并视察好照顾那六位王爷妻小的人手,这方和玉忘言两个离开四王府,奔赴帝宫。
天英帝的身体状况,不单让许多人大吃一惊,也让整个太医院绷着神经。
长年累月,积劳成疾,再动了肝火,一下子引发了种种急性重症,直接大损元气。
寝宫灯火通明。
太医们进进出出,各个满脸带着汗水,神情严肃。外间是玉忘言和诸位皇子,静悄悄的等着,时不时窥一眼里间里的影影绰绰。
大尧太医院里,多数太医都是林家人或是林家的门徒,林家正是余秋水的妹婿家,来来往往的太医不少都和玉忘言沾亲带故。
林家表妹也是个医术不错的医女,这会儿从里间走出来,愁云惨雾的叹气,正好路过玉忘言面前,看了眼玉忘言,疲惫道:“表哥。”
“陛下怎么样?”玉忘言问。
林家表妹道:“怒火攻心,不断吐血,现在已失血过多,必须补充阴血。”
“阴血?”
“就是女子的血。”
玉忘言皱眉,“人血不能随意相融,太医院的意思,是要采集诸位帝姬的血?”
“正有此意,陛下也同意了,现在大内总管已经去通知各位帝姬。”林家表妹喃喃:“只是,即便是亲生父女,血液也未必能相融,子女的血液有可能与母相同,而不同父。”
玉忘言和玉倾云交换了目光。天英帝膝下子嗣不少,帝姬却夭折的太多,如今还在世的只有六位,玉魄和另外一位帝姬远嫁,能来试血的不过四人而已。
深更半夜,四位帝姬也来得快,大概是因为得知天英帝大病,谁也不敢休息,尚还保持齐整的妆容,却都掩盖不了眼眶下的倦色。
林家表妹全权负责采血之事,她把四位帝姬带到厢房去,检验她们的血是否与天英帝的相匹配。